“过去？！”集体意识的声音带上了愤怒与痛苦，“那不是过去！那是背叛！是我们进化的代价！那些低等的、固执于血肉之躯的同胞……他们恐惧我们的飞升，他们发动了战争！他们宁愿拉着整个文明一起毁灭，也不愿见证我们走向更伟大的形态！”
雪帝冷冷地开口：“所以，你们选择了同样的道路——毁灭。将整个文明拖入战争的深渊，最终只剩下这片废墟，和一个被困在永恒愤怒中的……大脑。”
“你懂什么！”集体意识咆哮起来，大厅周围的机械结构开始充能，散发出危险的红色光芒，“我们是对的！进化没有错！错的是他们！是他们的愚昧与狭隘！”
唐舞桐的海神之力化作柔和的屏障，抵挡着袭来的能量威压：“但你们现在快乐吗？满足吗？这就是你们追求的永恒？永恒的愤怒，永恒的战斗，永恒的……孤独？”
这句话仿佛刺中了集体意识最深的痛处。所有的咆哮与愤怒戛然而止，大厅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营养液中气泡上升的细微声响。
良久，那混合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充满了无尽的疲惫与迷茫：
“我们……不知道……战争结束后……只剩下我们……和这片废墟……我们赢了……但也失去了一切……我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霍雨浩走到大厅中央，仰望着那颗巨大的大脑，心火的光芒温暖而包容：“进化本身并无对错，但若在进化中迷失了本心，忘记了生命最初的感动与连接，那或许只是一种……精致的消亡。”
他伸出手，焚天剑出现在他手中，永耀之光并不刺眼，却带着洗涤灵魂的力量。
“你们渴望永恒，这没有错。但永恒不应建立在毁灭与仇恨之上。看看外面，你们的文明，你们的历史，那些被你们视为敌人的同胞……他们也是你们的一部分。承认他们，接纳这段历史，无论是光辉还是黑暗，都是你们存在的证明。”
永耀之光如同温暖的潮水，缓缓漫过整个大厅，渗透进那颗大脑，抚慰着其中无数痛苦的意识碎片。
霍雨浩继续道：“真正的飞升，不应是抛弃过去，而是承载着过去，走向更广阔的未来。你们的机械之躯可以永恒，但让这永恒充满意义的，是你们能否找回那颗……属于‘人’的心。”
随着他的话语，大脑表面的电光逐渐变得平和，那些躁动的意识碎片慢慢安静下来。外界的战争残响，似乎也不再那么尖锐，多了一丝哀伤与释然。
一颗泪珠，从那庞大的大脑表面渗出，融入了营养液中。
“我们……错了……”集体意识的声音带着哽咽，“我们为了追求永恒……却亲手埋葬了让永恒变得有意义的一切……”
霍雨浩收起焚天剑，轻声道：“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你们的文明尚未完全终结，你们还‘存在’。这片星域的残骸中，或许还蕴藏着重建的种子。而你们拥有的知识与技术，在懂得了敬畏与包容之后，或许能帮助更多世界，避免重蹈你们的覆辙。”
他看向大脑周围那三个旋转的棱柱晶体：“比如，如何平息那些痛苦的战争残响，让逝者安息；比如，如何利用你们的技术，修复而非破坏。”
集体意识沉默了许久，仿佛在进行着内部最深层的辩论与整合。最终，那混合的声音再次响起，虽然依旧带着电子音，却多了一份人性的温度：
“我们……需要时间……需要反思……但……谢谢你们……点醒了我们……”
大脑表面的电光稳定下来，散发出一种宁静的蓝色光辉。外界的战争残响，在这一刻，奇迹般地减弱了大半。
霍雨浩知道，这个文明的火种，已经开始转向。虽然前路漫长，但至少，他们找到了新的方向。
“期待在未来，能看到你们以新的姿态，重现星空。”
留下这句话，霍雨浩四人转身离开了这座机械星体。在他们身后，那片残响星域，似乎不再那么冰冷和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