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一号”在“锈水溪”成功伏击运输队的消息，如同一缕微光，穿透了“曙光”防线上空厚重的战争阴云，带来了短暂却真实的振奋。然而，这微光也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瞬间激起了“铁齿轮”更猛烈的反应。
卡拉显然被这来自后方的刺痛彻底激怒了。正面战场上，敌军的进攻模式再次发生了微妙而危险的变化。他们不再仅仅依靠步兵潮水般的冲击，也不再满足于零敲碎打的消耗。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具欺骗性和压迫感的节奏。
有时，他们会集中优势火力，对防线的某一点进行长达数十分钟的猛烈轰击和压制性射击，制造出即将发动总攻的假象，迫使“曙光”将宝贵的预备队和注意力调往该区域。然而，当守军严阵以待、精神绷紧到极致时，预期的总攻却并未到来，敌人的主力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满目疮痍的工事和消耗殆尽的守军弹药。
有时，他们又会派出小股精锐部队，穿着与普通士兵不同的、更精良的护甲，在夜幕或烟幕的掩护下，发动迅捷而凶狠的突袭。这些小队战术娴熟，目标明确，往往直指防线的关键节点，如指挥所、通讯点或重武器阵地。一旦得手便迅速撤离，绝不恋战。这种“斩首”式的骚扰，虽然每次造成的直接损失不大，却极大地干扰了“曙光”的指挥体系，让守军时刻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疲于奔命。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卡拉在用一种更高明的方式，消耗着“曙光”本已见底的物资和更为宝贵的精神力。她在试探，在寻找那个能一举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整个防线仿佛被笼罩在一张无形的大网中，每一次看似凶猛的攻击都可能是佯攻，每一次短暂的平静后都可能隐藏着真正的杀机。
指挥所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林烨靠坐在墙角，额头上敷着湿布，试图缓解因持续紧张和精神力枯竭带来的剧烈头痛。雷娜刚刚击退了一次针对侧翼弩炮阵地的突袭，带着一身硝烟走进来，脸色难看。
“他们在耍我们！”雷娜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上面的水罐嗡嗡作响，“根本摸不清他们下一次会打哪里！再这样下去，不用他们总攻，我们自己就先垮了！”
老查理看着不断减少的物资清单，唉声叹气；韩明则对着那几块彻底报废的能量核心发呆，眼神空洞。
林烨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他知道，不能再被动地跟随敌人的节奏起舞。必须看穿这“虚虚实实”背后的真实意图。卡拉到底想干什么？她反复的佯攻和骚扰，是为了掩盖什么？或者说，她在为什么真正的杀招创造机会？
他再次闭上眼，无视脑海中尖锐的刺痛，将意识沉入那片因过度使用而更加残破的黑暗。这一次，他不再试图推演具体的战术，而是将卡拉的性格、已知的战场信息、以及敌人近期所有看似矛盾的行动，如同碎片般投入思维的熔炉。
**虚拟推演，目标：识破“虚实”背后的逻辑。**
推演的过程如同在泥沼中跋涉。无数种可能性在脑海中翻滚、碰撞、湮灭。佯攻是为了调动守军？是为了消耗物资？还是……为了麻痹守军，让真正的攻击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发起？
他想起了阿雅之前关于“地下挖掘”的预警，虽然上次被成功爆破阻止，但……敌人是否会故技重施？或者，有别的通道？
他想起了“铁齿轮”展现出的技术装备，无人机、突击车……他们是否还有别的、未曾动用的技术手段？
碎片化的信息在极度专注下，开始以一种奇异的方式拼接。林烨“看”到了一条模糊的、隐藏在无数虚假动作下的行动轨迹——敌人的主力，似乎有向防线东北角那片相对平缓、但一直被守军认为不适合大规模进攻的区域悄悄集结的迹象！而那里，恰好有一条被部分堵塞的、旧时代的排水涵洞，之前被认为无法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