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阁在佛山的根基日渐扎实。
马春花主持产业整合，账目清晰如流水，调度间将阁中财富打理得蒸蒸日上；程灵素守着药堂，指尖翻弄着岭南特有的断肠草、七叶一枝花，正尝试将本地药材融入古方，盼着熬出更灵验的疗愈之剂；袁紫衣的影堂则像无声蔓延的藤蔓，暗线已悄悄探向湖广、江南等地，把各方江湖动静都收进了情报网。
一切都循着蓝图稳步走，可江湖从不是能久享太平的地方。
这日午后，袁紫衣掀帘而入，一身风尘还没来得及掸去，眉宇间凝着的凝重倒先落进了书房。彼时南宫宸正与胡斐、程灵素、马春花议事，见她这副模样，几人手中的动作都顿了顿。
“公子，湖广急报。”袁紫衣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笺纸泛着粗糙的麻纹，边角却用特殊药水封了口，“是影堂在湖广道的兄弟，拼着暴露风险用信鸽加急送来的。”
南宫宸接过信，指尖凝起一缕内力轻扫，那硬实的封蜡便像融雪般化开。
他展开信纸速读，原本平和的神色渐渐沉了下去，指节无意识地攥紧了纸边。
“出什么事了？”胡斐最先察觉不对，沉声追问，语气里藏着几分不安——能让南宫宸变脸色的消息，绝不会是小事。
“是‘金面佛’苗人凤的消息。”南宫宸把信纸递过去，声音比寻常低了几分。
“苗大侠？”胡斐的脸色“唰”地变了，急忙接过信纸，指腹都因用力而泛白。马春花和程灵素也凑了过来，哪怕对江湖事了解深浅不同，“金面佛”三个字，也足够让她们心头一紧。
信上的字不多，却像惊雷炸在众人心头：几日前，隐居故宅的苗人凤，遭结义兄弟田归农暗算，双眼被喂了剧毒，如今已成盲人！消息被田归农严密封锁，可苗家故宅附近近来多了不少生面孔，一看就是探子，十有八九是田归农派去的，至于想做什么，还没人能摸清。
“田归农！这卑鄙小人！”胡斐看完信，猛地一掌拍在桌上，坚硬的梨木桌面“咚”地响了一声，竟被拍出个浅淡的掌印。他胸口剧烈起伏，眼里像要喷出火来，“我早瞧着他不是好东西，可没想到他敢对苗大侠下这种毒手！暗算结义兄长，还毁人双目，简直连猪狗都不如！”
胡斐自小听父亲胡一刀说起苗人凤——说他剑法卓绝，说他为人刚正，说他们虽为对手却惺惺相惜。
后来更知道，胡家与苗家有三代交情，在他心里，苗人凤早就是该敬重的长辈。
如今听闻这般噩耗，哪还按捺得住怒火？
马春花也吓得俏脸发白，下意识抬手掩住嘴，声音都有些发颤：“苗大侠那般厉害的武功，怎么会……怎么会遭这种暗算？”在她的认知里，像苗人凤这样的顶尖高手，本该是无人能伤的。
程灵素虽少掺和江湖恩怨，却也听过“金面佛”的威名。她垂着眼，指尖轻轻捻着袖口的药草纹样，清冷的眸子里难得闪过一丝惋惜：“一代剑豪，竟栽在结义兄弟手里，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