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袁紫衣的身影,南宫宸、程灵素与马春花三人未在临关驿多作停留。
牵出客栈后院的马匹,缰绳一勒,马蹄踏过晨露未干的石板路,沿着蜿蜒向西的官道,朝着大理国境疾驰而去。
不过半日行程,前方天际线下便现出一道残破却威严的关隘。
青灰色的城墙爬满苔藓,城楼上宋军的旌旗在风里猎猎作响,甲胄鲜明的兵士手持长枪来回巡逻,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往来行旅。
这里便是大宋西南边境的最后一道屏障,过了此关,便是另一片天地。
影堂早已备好的通关文牒递到守关士卒手中,纸墨工整,印鉴清晰。
士卒见三人一身江湖装束,虽多打量了两眼,却也未过多刁难,核验无误后便挥手放行。
穿过关隘那幽深压抑的门洞时,还能嗅到城砖上残留的烽烟气息;可踏出城门的刹那,眼前景象骤然翻转——仿佛有人瞬间掀开了蒙在眼前的灰布,整个世界都亮堂鲜活起来。
大理的天,比宋境所见更显高远澄澈,像被山泉洗过的蓝宝石,几朵棉絮般的白云慵懒地缠在远处的山巅。
空气里没有中原腹地的湿热沉闷,取而代之的是清冽的草木香与湿润的泥土气,深吸一口,连肺腑都似被涤荡干净。
极目远眺,层峦叠嶂如碧浪翻涌,许多山峰带着喀斯特地貌特有的奇秀轮廓,拔地而起,宛如天神遗落凡间的碧玉簪,直直刺入云霄。
官道两旁的田野里,种着中原少见的作物,翠绿的枝叶在风里摇曳,勾勒出阡陌纵横的田园画卷。
散落其间的村落,民居多是白墙青瓦,檐角向上翘起,如展翅欲飞的雀鸟,墙面绘着红、黄、蓝三色的吉祥图案,或是山茶,或是蝴蝶,满是浓郁的白族风情。
路上行人往来不绝,女子穿着绣花围裙,头上梳着繁复的发髻,缀满银饰的头饰随着脚步叮当作响,笑靥如花;男子则多穿对襟短衫,肩上扛着农具,神情淳朴。
偶尔还能见到身着赭红色僧袍的喇嘛,手持转经筒缓缓走过,诵经声隐约传来,为这片土地添了几分庄严的佛国气息。
“这里就是大理吗?和咱们那边差得真远。”马春花勒住马,好奇地打量着路边叫卖水果的小摊,眼中满是新奇,连说话的语气都轻快了几分。
程灵素虽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指尖却轻轻拨弄着马背上一束偶然采得的奇异花草——叶片呈心形,边缘泛着淡紫,是她在中原从未见过的品种,目光里难掩一丝探究。
南宫宸也放缓了马速,抬手拂去肩上沾染的草屑,深深吸了一口这陌生却清新的空气。
胸腔里像是有股热流在激荡,翻涌着难以言说的豪情。
他想起自己从现代都市的霓虹里穿越而来,附身于商家堡地牢中那个濒死的少年,最初不过是为了求得一线生机;
后来创立天机阁,智斗福康安,化解胡苗范田四家百年恩怨,一步步在江湖中站稳脚跟;
如今,竟踏上了大理这片充满异域风情的土地,即将触碰到更宏大的传奇。
短短一年多的时光,却比前世几十年的人生更波澜壮阔。
当初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他何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站在这里,俯瞰这片属于《天龙八部》的土地,亲身参与到那些曾只在书中读过的故事里?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眼前的云雾,看到了无量山里那个莽撞却善良的段誉,正抱着秘籍跌跌撞撞地闯入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