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诏古城的夜晚,比之中原更多了几分神秘与静谧。
天际星河垂落,与古城中零星灯火交相辉映,远处山林间偶尔传来几声悠远的兽鸣。
居住区“竹韵苑”内,阮星竹却未安寝。
她独自一人倚在二楼的朱漆栏杆旁,身上只披了一件单薄的锦缎披风,夜风吹拂起她鬓角的几缕青丝,也带来了几分凉意,她却浑然不觉。
她的目光,越过了古城朦胧的轮廓,越过了远处起伏的黑色山峦,执着地望向北方。
那双平日里总是含着三分娇媚、七分聪慧的杏眸,此刻却盛满了化不开的忧郁与思念,在星辉下隐隐泛着水光。
阿紫……我的女儿……
这个深藏心底的名字,如同最锋利的针,每每在夜深人静时,便狠狠刺痛她的心。
那是她与段正淳情浓之时,意外怀上的骨肉。
彼时她天真烂漫,以为能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却终究敌不过现实与那人的风流本性。
为了保全女儿,也或许是带着一丝赌气和无奈,她将尚在襁褓中的阿紫送走,只留下一块刻着“天上星,亮晶晶,永灿烂,长安宁”的金锁片。
多年来,这件事如同一个无法愈合的疮疤,深埋在她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她不敢去想,不敢去打听,只能用放纵与娇憨来掩饰内心的空洞与负罪感。
直到遇见南宫宸,直到来到这天机阁,有了相对安稳的归宿,那份被压抑的母性与思念,便如同解除了禁锢的藤蔓,疯狂地滋长起来。
她不知道女儿流落何方,是生是死,过得好不好?是否挨饿受冻?是否……怨恨她这个狠心的母亲?
每每思及此,她便心如刀绞,泪湿枕衾。
一阵极轻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带着她熟悉的气息。
随即,一件带着体温的厚重外袍温柔地披在了她的肩上,驱散了夜寒。
南宫宸走到她身边,与她一同凭栏远眺,并未立刻出声。
他早已察觉阮星竹近日时常心神不宁,尤其在独处时,眉宇间总萦绕着一丝挥之不去的轻愁。结合他所知的“剧情”,不难猜出缘由。
“星竹,”他声音低沉温和,在这静谧的夜里格外令人心安,“又在想女儿了?”
阮星竹娇躯微微一颤,仿佛心底最深的秘密被骤然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