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贼汉子死时的惨状,想起自己这些年如同孤魂野鬼般在黑暗中挣扎,想起手上沾染的洗也洗不净的血腥……
“我……我……”她喉咙哽咽,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过去已无法改变。”南宫宸话锋一转,语气中多了一丝引导的意味,“但未来尚可把握。梅若华,你今年不过三十余岁,人生尚未过半。难道你余下的岁月,还要继续活在这由背叛、杀戮和悔恨编织的囚笼里,直到某一天,像陈玄风一样,曝尸荒野,或者被仇家寻上门来,了结这充满罪孽的一生?”
“不!我不想!”梅若华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恐惧。重见光明的希望,让她对“生”有了新的渴望,她不想再回到那暗无天日、只有仇恨相伴的日子。
“那就抬起头,看向前方。”南宫宸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天机阁,可以是你新的起点。这里不问出身,不论过往,只看将来。你的武功,你的经验,甚至你走过的弯路,都可以成为阁中的财富。你可以用你的能力,去做一些不同于以往的事情,或许……可以弥补万一。”
“弥补……”梅若华喃喃自语,这个词对她来说太过陌生。
“未必是直接赎罪,那太沉重。”南宫宸道,“可以是守护,可以是创造。用你的力量,去守护像归云庄这样不该被毁灭的地方;用你的经验,去提醒后来者莫要重蹈覆辙。当你所做之事,其价值超越了过往的破坏时,你自然便能从那些梦魇中,获得一丝解脱与平静。”
他并未空谈宽恕,而是给出了一个切实可行的方向——将破坏性的力量,转化为建设性的力量。
这番话,如同在梅若华漆黑的心湖中投入了一颗散发着微光的石子。
她怔怔地“望”着南宫宸的方向,虽然依旧看不见,却仿佛能感受到对方那平静而强大的精神力量。
是啊……为什么一定要沉溺在过去的泥沼里?
为什么不能换一种活法?
贼汉子已经死了,她的眼睛也有了复明的希望……她的人生,或许真的可以重新开始?
一种前所未有的、微弱却真实存在的释然感,悄然在她心中滋生。
那缠绕她多年的心结,虽然未能立刻解开,却被南宫宸这番入情入理、直指本质的话语,撬开了一道缝隙。
她缓缓地、郑重地,对着南宫宸再次深深一揖,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真诚:
“阁主点拨之恩,如同再造!属下……属下明白了。从今往后,梅若华这条命,便是阁主的,便是天机阁的!定当竭尽全力,以求……不负此生新生!”
她的声音依旧嘶哑,却少了几分暴戾,多了几分沉静与决意。
南宫宸微微颔首:“记住你今日之言。好生配合灵素治疗,待你双眼复明,自有重任相托。”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厢房。
梅若华独自站在房中,感受着眼部药膏传来的清凉,以及心中那丝奇异的、名为“希望”与“释然”的暖流。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对南宫宸的忠诚,已不再仅仅源于武力威慑和治疗恩情,更多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敬服与对新生之路的向往。
“贼汉子……”她低声自语,空洞的眼眶中似乎有了一丝微弱的光,“你我在
夜色渐浓,而归云庄的这间厢房内,一颗冰封已久的心,却仿佛迎来了迟到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