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非他所知的任何画派！没有水墨的渲染，没有写意的留白，只有无比精准的造型和不可思议的光影效果！那少女的容颜，被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复制”到了纸上！其逼真程度，简直如同镜中倒影，却又比倒影多了画者赋予的温情与神采！
这已经完全颠覆了他对“画”的认知！
“你……你这是何画法？！”黄药师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指着画纸上那利用排线表现出的明暗交界线，“还有这光影……为何能如此表现？仿佛真有光线从那个方向照过来一般！”
南宫宸放下炭笔，看着震惊失语的黄药师，平静地解释道：“此乃‘素描’之法，重在以单色线条与明暗来表现物体的形态、结构、质感与空间关系。至于光影，”他指了指亭外照射进来的自然光，“万物受光，自有明暗。亮部、灰部、明暗交界线、反光、投影，此乃‘五大调子’，把握其规律，便可塑造出物体的立体感与真实感。”
他随口道出的“素描”、“五大调子”、“立体感”、“空间关系”等词语，对于精通绘画的黄药师而言，如同醍醐灌顶，又如同惊雷炸响！
他瞬间明白了南宫宸这幅画为何如此逼真！这不仅仅是技巧的差异，更是一种全新的、建立在理性观察与分析基础上的绘画理念的碾压！
他追求的是“神似”，是胸中意趣的抒发；而南宫宸展现的，却是“形神兼备”，是基于对客观世界深刻理解后的精准再现与升华！两者并无绝对的高下，但在“逼真”与“再现”这一维度上，南宫宸的理念与技法，无疑走在了时代的前面，对他造成了降维打击般的冲击！
黄药师怔怔地看着那幅栩栩如生的黄蓉肖像，又看了看自己那幅意境孤高的写意山水，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他毕生追求的“意趣”，在对方这匪夷所思的“真实”面前，似乎显得有些……苍白和单薄了。
琴、棋、书、画。
四艺较量，至此全部结束。
结果，已然不言而喻。
黄药师缓缓直起身，目光极其复杂地看向南宫宸，那眼神中，有震惊，有挫败，有难以置信，但最终，却都化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叹服，甚至……是一丝敬畏。
此子之才，已非凡人所能企及。其学识之渊博，见解之超前，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他沉默了许久，整个试剑亭落针可闻。
最终，黄药师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所有的波澜都压下。他看向南宫宸，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郑重与认可的语调，缓缓开口：
“阁下大才，学究天人……黄某，不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