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宸神色不变,上前一步,挡在了梅超风与黄药师视线之间,拱手道:“岳父大人。”
黄药师的目光越过南宫宸,在梅超风身上停留了片刻,那目光中并无滔天怒火,只有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冰冷与审视。他并未立刻发作,而是看向南宫宸,淡淡道:“你倒是会给我找麻烦。”
南宫宸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岳父大人言重了。梅师姐过往确有不是,然其遭遇堪怜,如今也已幡然醒悟,更献出《九阴真经》下卷,于我等有助。灵素正在为她医治眼疾,已见成效。上天有好生之德,武道亦有宽恕之途。小婿以为,若能给她一个改过自新、戴罪立功的机会,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这番话,既点明了梅超风的价值(献出经书),又强调了其现状(遭遇堪怜、幡然醒悟、正在治疗),更抬出了“上天好生之德”与“武道宽恕之途”的大义,可谓情理兼备。
黄药师沉默着。他性格偏激,有仇必报,梅超风与陈玄风盗经私奔,间接导致爱妻身亡,此仇他记了十几年。若依他往日性情,见到梅超风,即便不立刻取其性命,也必废其武功,严加惩处。
但如今,情况不同了。
南宫宸的出现,不仅折服了他,更与爱女两情相悦,已成他的女婿。南宫宸的面子,他不能不给。而且,南宫宸所言,也并非全无道理。梅超风如今这副模样,确实凄惨,杀了她,于己无益,反而显得自己气量狭小。更重要的是,他看到了南宫宸整合各方势力的雄心与手段,留下梅超风这样一位曾经的一流高手,若能真心归附,对南宫宸而言,确是一大助力。
权衡利弊,往日的滔天恨意,在现实的考量与对南宫宸的认可下,终究是淡了几分。
良久,黄药师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冰冷,却少了几分杀意:“既然你为她求情,又有程姑娘为她医治,老夫便暂且饶她性命。”
他目光再次转向梅超风,语气森然:“梅超风,你听好了。看在南宫宸与蓉儿的面上,过往之事,老夫可以不究。但你需谨记,从此以后,你与桃花岛再无瓜葛,你之生死荣辱,皆系于天机阁,系于南宫宸一身。若再生异心,或行差踏错,无需老夫动手,自有门规处置。你,可明白?”
这番话,既是赦免,也是划清界限,更是警告。
梅超风闻言,如蒙大赦,心中百感交集,既有逃出生天的庆幸,也有对师父(虽被逐出师门,她心中仍视黄药师为师)宽恕的感激,更有对南宫宸维护之恩的铭感。她挣扎着跪伏在地,朝着黄药师的方向,哽咽道:“弟子……不,罪人梅超风,明白!多谢师父……不,多谢黄岛主不杀之恩!梅超风在此立誓,此生必忠于天机阁,忠于南宫阁主,若有违背,天人共戮,永世不得超生!”
她这誓言发得极重,显示了她悔过的决心与投效的忠诚。
黄药师冷哼一声,不再看她,转而对南宫宸道:“此地既已作为医舍,便留与她使用。岛上药物,程姑娘可随意取用。”说罢,他袖袍一拂,青影晃动间,人已消失在门外。
压力骤去,竹舍内众人都松了口气。
梅超风依旧跪在地上,肩头微微耸动,无声地流着泪。这泪水,洗刷着过往的罪孽,也流淌着重获新生的复杂心绪。
黄蓉看着父亲离去的方向,又看看地上的梅超风,轻轻叹了口气。这段延续了十数年的恩怨,虽未完全消弭,但总算有了一个相对平和的了结。她知道,这全是倚仗了南宫大哥的面子与手腕。
南宫宸上前,将梅超风扶起,温言道:“梅师姐,既然岳父大人已不再追究,你便安心在此养伤。待你伤势痊愈,双眼复明,天机阁尚有重任相托。”
梅超风擦去泪水,用力点头,浑浊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是!阁主!超风定不负所托!”
自此,梅超风正式归队,留在桃花岛安心接受治疗。她与黄药师之间那尖锐对立的师徒之嫌,虽未完全冰释,但在南宫宸的斡旋下,总算得以缓和,为她,也为桃花岛,翻开了一页新的篇章。而天机阁,也再添一位经验丰富、武功高强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