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复被南宫宸那轻描淡写的几个问题噎得面色由红转青,胸膛剧烈起伏,一口郁气堵在喉头,几乎要喷出血来。南宫宸那淡然中带着怜悯的眼神,更是如同最恶毒的嘲讽,将他那点可怜的骄傲与自尊践踏得粉碎。
“南宫宸!你休要逞口舌之利!”慕容复嘶声吼道,试图以声势掩盖内心的虚弱与恐慌,“我慕容复乃大燕皇族后裔,肩负光复故国之重任!这曼陀山庄、琅嬛玉洞,皆是我复国大业之助力!你巧取豪夺,坏我大事,便是与我慕容氏为敌,与这天下有志复国义士为敌!”
他试图将自己摆在道义的制高点上,将个人恩怨拔高到家国大义的层面。
然而,南宫宸闻言,非但没有丝毫动容,反而轻轻摇了摇头,那眼神中的怜悯之色更浓了。他缓缓放下茶杯,目光扫过厅内众人——包括脸色变幻不定的李青萝,眼神警惕的黄蓉、程灵素,以及慕容复身后神色各异的包不同、风波恶,还有那些跟进来的慕容氏庄客。
“慕容复,”南宫宸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你口口声声‘兴复大燕’,可知这四字,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做了几代人的痴梦?”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尤其是慕容复和他带来的那些人,更是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
“放肆!”
“胡说八道!”
风波恶和几个庄客当即怒喝出声。
慕容复更是目眦欲裂:“南宫宸!你敢辱我慕容氏先祖!”
“非是侮辱,只是陈述事实。”南宫宸语气依旧平静,仿佛在阐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你慕容氏所谓‘大燕’,立国不过数十年,疆域狭小,偏安一隅,于历史长河中不过昙花一现。其覆灭,乃是历史必然,非人力可挽回。”
他顿了顿,开始条分缕析,声音沉稳而有力:
“其一,时移世易,民心已定。”南宫宸伸出一根手指,“自你慕容燕国覆灭至今,已历数百年。中原几经王朝更迭,百姓早已认同宋室为正统。你慕容氏空有前朝皇族名号,于百姓有何恩德?于天下有何功绩?凭何让人舍弃安稳生活,追随你去打一场毫无胜算、只为满足你一己之私的复国之战?民心向背,此乃根基,你慕容氏有吗?”
慕容复脸色一白,想要反驳,却发现南宫宸句句诛心,直指他从未深思,或者说刻意回避的核心问题——他们慕容氏,在当今之世,早已没有了群众基础。
“其二,地理格局,已成死局。”南宫宸伸出第二根手指,“姑苏地处江南,乃宋廷赋税重地,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你在此地积蓄力量,宋廷岂会毫无察觉?童贯、蔡京之辈,或许乐于见江湖内斗,但若你真敢举起反旗,顷刻间便是大军压境!北有强辽,西有夏国,你慕容氏即便侥幸在江南立足,也不过是四面皆敌的孤岛,如何发展?如何抗衡?地缘劣势,此乃死结,你慕容氏可曾解开?”
这番话更是将慕容复那点依托江南富庶、暗中发展的幻想击得粉碎。他额头开始渗出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