鳄鱼潭边的血腥气尚未完全散去,绝情谷上空却仿佛涤荡了一层积郁多年的阴霾。众弟子心情复杂地散去,各自消化着这惊天巨变带来的冲击。几名忠于裘千尺的老仆,小心翼翼地用简易木架将情绪大起大落、已然疲惫不堪的裘千尺抬起,送往她昔日居住、如今已尘封多年的水仙庄内室。
水仙庄内,陈设依旧保持着十多年前的模样,只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透着物是人非的凄凉。仆役们手脚麻利地打扫出一间净室,将裘千尺安置在柔软的床榻上。
此时的裘千尺,脱离了仇恨的强烈支撑,那副疯狂怨毒的模样渐渐褪去,显露出被漫长囚禁岁月摧残后的真正虚弱与憔悴。她蜷缩在锦被中,身体因长期扭曲和营养不良而佝偻着,断裂的四肢以不自然的姿态摆放着,时不时因经脉中传来的剧痛而微微抽搐。她闭着眼,眉头紧锁,喉咙里发出压抑的、痛苦的呻吟。
南宫宸示意杨过与小笼女在外稍候,自己则走入内室。他来到床榻边,目光平静地审视着裘千尺的状况。十几年的地底囚禁,不仅毁了她的身体,更在她的经脉中留下了无数暗伤与淤塞,气血衰败到了极点,全凭一股恨意和原本不俗的内功底子吊着一口气。
他没有多言,伸出右手,掌心缓缓悬于裘千尺头顶百会穴上方三寸之处。精纯浩瀚的北冥真气如同温润的暖流,自他掌心缓缓渡入裘千尺体内。
这并非简单的内力输送,而是蕴含着南宫宸对医道、对人体奥秘的深刻理解。真气如丝如缕,细腻无比,避开那些脆弱不堪的残破经脉,精准地滋养着她近乎枯竭的丹田元气,同时如同最灵巧的工匠,小心翼翼地梳理着她那些纠缠错乱、充满淤塞的次要经脉,化开积年的血瘀,缓解那无处不在的神经剧痛。
裘千尺起初身体猛地一僵,下意识地想要抗拒这股外来内力。但随即,她便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意自顶门灌入,迅速流遍四肢百骸。那如同附骨之疽般折磨了她十几年的阴寒剧痛,在这股暖流的冲刷下,竟然如同冰雪消融般,开始缓缓减轻!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感取代了无尽的痛苦,让她忍不住发出一声悠长的、带着颤抖的叹息。
她睁开眼,看向南宫宸的目光中,少了几分疯狂与偏执,多了几分复杂的审视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激。她纵横江湖半生,见识过无数高手,却从未见过如此精纯、如此富于生机、并且能如此精准疗伤的内力!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南宫宸缓缓收功。裘千尺虽然依旧残废,但脸色却比之前红润了不少,眉宇间的痛苦之色也大为缓解,眼神也清明了许多。
“……多谢。”这两个字从裘千尺口中吐出,显得有些生涩艰难。她一生要强狠辣,极少向人道谢。
“举手之劳。”南宫宸语气平淡,“前辈经脉受损过重,积年暗伤非一日可愈。今日只是稍作梳理,缓解痛苦。若要续接经脉,恢复部分行动之力,还需费些手脚。”
裘千尺浑浊的眼睛猛地亮起一道精光!“你……你说什么?续接经脉?我……我这手脚还能……”她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能活着走出地窟已是万幸,她从未敢奢望还能有恢复行动的一天,哪怕只是部分恢复!
“可以。”南宫宸肯定地点点头,“但过程痛苦,且需配合珍稀药物,即便成功,也无法恢复如初,日常行走或许可行,但武功……难了。”
“够了!足够了!”裘千尺迫不及待地打断,眼中燃起炽热的希望。能摆脱这爬虫般的姿态,能靠自己双脚站立行走,对她而言,已是梦寐以求!“需要什么药材?我绝情谷虽僻处西域,但也有些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