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脸上的坏笑藏不住，眼神里的戏谑几乎要溢出来。
空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似乎有些不自在地垂眸避开了我的视线，转而看向一旁的瑞宁，声音略显干涩，还刻意清了清嗓子。
“儿子，你且看看四周，可有其他想要的?
话音刚落，他的手指却在我腰间轻轻掐了一下，力道不重，像是无声的警告，又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宠溺。
我正想反击，瑞宁却已经有了新发现。
他一手举着莲花花灯，一手举着龙形花灯，小脑袋东张西望，突然被不远处的一个摊位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娘亲，爹爹！”
他兴奋地大喊，小手指向那边。
“我看到那边有卖糖人的！”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老师傅正站在摊位后，手里拿着小铜勺，舀起金黄的糖稀，在光滑的青石板上飞快地勾勒着。
不一会儿，一只栩栩如生的小鸟就成型了，引得周围一阵赞叹。
糖葫芦在旁边的架子上闪烁着诱人的光泽，与糖人的甜香交织在一起，是孩童无法抗拒的诱惑。
“我想吃糖人！可以吗？”
瑞宁转过头，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我们，满脸的期待，小脸上写满了渴望。
“可以。”我笑着点头。
“谢谢娘亲！谢谢爹爹！”
瑞宁立刻欢呼起来，拉着我们的手就往糖人摊位跑去，小小的身子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
跑到摊位前，他仰着小脸，目不转睛地看着摊主制作糖人，眼睛一眨不眨，充满了好奇。
“我要一个老虎形状的糖人！”
“好嘞！”摊主爽快地应着，手下不停，很快就开始制作老虎糖人。
“娘亲，爹爹，你们看，摊主爷爷做的糖人好漂亮啊！”
瑞宁惊叹道，小脸上满是崇拜。
空妄的目光落在摊主熟练的动作上，看着那金黄的糖稀在他手中变幻出各种形态，眼中也闪过一丝兴致。
他又转头看向瑞宁兴奋的模样，唇角上扬，那笑容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然后，他侧头看向我。
“夫人，你想要个什么形状的糖人？我让摊主做一个。”
说着，他抬手示意摊主注意，另一只手却依然紧紧牵着我，仿佛生怕我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散一般。
看着眼前这父慈子孝的画面，又感受着手中传来的温度，一个念头突然涌上心头。
我看着摊主，笑着说道。
“不做单个的，做我们三个人的样子吧！”
摊主闻言，停下了手中正在塑形的老虎糖人，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了我们三人一番，面露难色。
“这……..三人的模样，怕是有些复杂。”
他手中的小铲子轻轻敲打着案板，沉吟片刻，又说道。
“不过客官既然有要求，我便试试，只是可能需要多些时间，且这糖人做好后，保存的时间也不会太长，客官看可好?”
“爷爷，你一定要把我们的糖人做得漂漂亮亮的哦！”
瑞宁听到摊主的话，有些着急地说道，小脸上满是期待。他转头看向我，大眼睛亮晶晶的。
“娘亲，我相信爷爷一定能把我们的糖人做得很好看的！爹爹也相信，对吧？”
说着，他又拉了拉空妄的衣袖。
空妄目光平静地看着摊主，安抚着瑞宁。
“自然，摊主手艺精湛，我相信定能如夫人所愿。”
他轻轻摸了摸瑞宁的头，而后看向我。
“夫人，你且说说，我们三人的糖人，可有什么特别的要求？比如，我的糖人，可要加上这袈裟和佛珠？”
我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又想到他光头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能做到形态相似都很了不起了，哪还敢奢求那么多细节。”
“哈哈，客官过奖了，我定当尽力而为。”
摊主被我的话逗笑了，舀起一勺糖稀，开始在案板上勾勒轮廓。
“只是这糖人毕竟只是个玩意儿，若有几分相似，还望客官莫要嫌弃。”
他一边说着，一边动作娴熟地吹着糖泡，塑造着糖人的形状。
“爷爷，我要我的糖人手里拿着莲花花灯！”
瑞宁眼睛紧紧盯着摊主的动作，兴奋地喊道，生怕错过了什么细节。
“还有，我的头发要和我现在的一样，扎两个小辫子！”
说着，他还特意指了指自己的头发，小模样认真极了。
他又想了想，继续补充道。
“娘亲的糖人要穿漂亮的裙子，爹爹的糖人要穿袈裟，还要有光头！”
他小手在空中比划着，把自己能想到的细节都说了出来，逗得摊主也笑了起来。
空妄听着瑞宁细致的描述，唇角的笑意更深了，目光柔和地看着儿子，满眼的宠溺。
他转头看向我，眼中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这孩子，倒是把我们的模样记得清清楚楚。”
他伸手揽住我的肩膀，将我往他身边带了带，话带着一丝只有我们俩人能懂的调侃。
“夫人，你觉得这小子说得可还行？我这光头，在糖人上怕是不太好表现啊。”
“哈哈哈……”
我被他逗得大笑起来。
“儿子，你这是把你爹的短处都给说出来了。”
空妄非但没有动怒，反而低笑出声。
“无妨，在儿子面前，我也无需维持那尊者形象。”
“爹爹才没有短处呢！爹爹的光头很帅气！”
瑞宁立刻反驳道，说着就跑过去抱住空妄的腿，仰着头看着他，小脸上满是崇拜。
“等我长大了，也要像爹爹一样厉害，还要和爹爹一样保护娘亲！”
摊主被我们一家三口的温馨氛围感染，手上的动作也更显轻快，笑着打趣道。
“哎呦，这小家伙真会说话，你们一家三口可真是幸福啊。”
他小心翼翼地用工具修饰着糖人，最后仔细地点上眼睛，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
“好了，客官，您要的三人糖人做好了，您看看可还满意？”
他将糖人递给空妄，眼中带着几分期待。
我凑过去一看，只见那小小的糖人虽然简单，却真的有几分我们三人的神韵。
左边那个糖人身形高挑，穿着简化的袈裟，脑袋光溜溜的，正是空妄；中间那个小小的，扎着两个小辫子，手里还捏着个小莲花的，自然是瑞宁；而右边那个，裙摆飘逸，眉眼间带着几分灵动，可不就是我么。
“很好看。”我由衷地赞叹道。
“夫人满意便好。”
空妄接过糖人，凝眸端详着，见糖人虽小却栩栩如生，尤其是那眉眼间竟真有几分神韵。
“摊主手艺果然精妙绝伦。”
他将糖人递给瑞宁。
“哇！好漂亮啊！”
瑞宁双手捧着糖人，眼睛亮晶晶的，仔细地看着糖人上的每一个细节，小脸上满是惊喜。
“真的好像我们啊！娘亲，你看，这个是你，这个是爹爹，这个是我！”
他兴奋地把糖人举到我面前，然后又举到空妄面前，小声音里满是雀跃。
“爹爹，娘亲，我们一起吃糖人吧！我要先吃我的头发，嘿嘿！”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糖人上自己头发的部分，小脸立刻因为糖的甜腻而皱了起来，随即又舒展开，露出满足的笑容。
“慢些吃，莫要呛着了。”
空妄抬手轻抚瑞宁头顶，眼中满是化不开的宠溺，随后看向我，将另一个糖人递到我唇边。
“夫人，你也尝尝。我倒是好奇，这糖人滋味如何。”
他自己则拿起最后一个糖人，轻轻咬了一小口，他微微颔首。
“嗯，甜而不腻，甚是可口。”
我看着递到唇边的糖人，那微微凸起的、象征着“我”的头部，在灯光下泛着晶莹的光泽。
我微微张口，咬下一小块，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弥漫开来，带着一种纯粹的、属于凡间的甜味。
我点了点头，示意味道很好。
★★★
空妄看着她品尝糖人的模样，唇角的弧度不自觉地加深。
灯光下，她的侧脸柔和，长长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唇边还沾着一点金黄的糖屑，像只偷食的小猫，可爱得让他心头一软。
方才看着摊主一点点勾勒出他们三人的模样，他心中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强烈愿望。
那小小的、脆弱的糖人，仿佛就是他们此刻幸福的缩影。
甜蜜，却又易碎，不知道能保存多久。
他一生求道，本以为世间万物皆如过眼云烟，生灭枯荣不过是自然法则，从未有过片刻的留恋。
可此刻，看着眼前这对母子，品尝着口中的甜腻，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暖，他第一次生出了强烈的执念。
他要抓住这份幸福，牢牢地抓住。
他要让这糖人所象征的家，成为永恒的归宿，而不是转瞬即逝的幻影。
为此，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心甘情愿。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糖人，那光溜溜的脑袋，简单的袈裟，竟真有几分自己的模样。
他又咬了一口，那甜味似乎渗入了心底，驱散了多年来的清苦与孤寂。
★★★
瑞宁腮帮子鼓鼓地嚼着糖人，像只小松鼠。
他突然眼睛一转，将自己糖人上那个小小的莲花花灯举到我嘴边，奶声奶气地说。
“娘亲，你吃一口我的花灯吧，可甜了！”
我笑着咬了一小口，甜味更甚。
他又转头看向空妄，同样把糖人伸过去。
“爹爹也吃一口！我们一起分享！”
空妄轻笑一声，依言咬了一口，目光温柔地看着瑞宁。
“好，我们一起分享。”
他看着瑞宁贪吃的模样，眼中满是慈爱，随后转头对我说。
“夫人，你说这小子日后会不会像我们一样，对某些事物有着独特的偏好？比如我对经文的执着，夫人对…….”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美食的喜爱?
瑞宁听到空妄的话，咽下嘴里的糖，歪着小脑袋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脆生生地说道。
“我喜欢糖人，喜欢花灯，还喜欢和爹爹娘亲一起玩！”
我笑着应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