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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古柳村的第一场大车祸(1 / 2)

古柳村的第一场大车祸

村口那条新公路修好的那天,古柳像过年。

大人们说得好听:“这条路一通,我们古柳就通往外面世界了。”

听上去跟打通任督二脉似的。

公路刚铺好那会儿,柏油还带着一股刺鼻的味道,远远看过去,黑亮黑亮的,跟以前那条坑坑洼洼的土路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原来的土路,雨天一脚一个坑,晴天一身灰。

新路一修出来,连村里最爱骂人的刘大婶都忍不住说:“这下好了,去镇里赶集脚都不用洗那么勤了。”

那天镇里来人剪彩,拉了条红绸缎横在路口。

王支书穿了件平时舍不得穿的白衬衫,头发抹得一丝不苟,站在路口笑得跟招财猫一样。

“同志们!”他拿着喇叭,声音比公路还亮,“这条路,是我们古柳走出去的第一步。”

底下有人起哄:“支书,啥时候走到城里去啊?”

“很快很快。”他哈哈笑,“以后谁家孩子考出去、打工回来,就不用再走山路了,坐车一路到村口,多好。”

那一刻,大人们眼里都是光——

仿佛只要这条路一通,我们村的晦气就能随着车轮一起开出去。

只有几个老头在旁边嘀嘀咕咕:

“这拐弯做得太急了,车稍微快一点就要出事。”

“说你们也不懂,你看这弯,太抠了。”

有人不耐烦:“你懂啥?镇里设计的,能有问题?”

老头叹了口气:“设计的人又不在这儿翻车。”

我站在后面,手里拿着一根被剪剩的红绸缎尾巴,当成皮筋弹,弹着弹着,心里突然闪过一个词:

“通往外面世界”——那我们现在是在“里面世界”?

当时只是觉得好笑。

后来才知道,有些路一通,不止是人好走,祸也好走。

1

公路修好后的一段时间,村口热闹得很。

摩托车、三轮车、小货车来来往往,原来一周见不到几辆车,现在一天能看见十几辆。

“听说以后还能坐大巴。”有人兴奋,“直接从县城绕过来。”

“那我们这不是要成大站了?”

“屁的大站。”有人翻白眼,“顶多是个拐弯点。”

我每天放学,从镇小学回村,最喜欢干的一件事,就是在新路上走得特别慢,假装自己是走在什么“城市大道”上的人。

鞋底踩在柏油路上,跟踩在村里的泥地上是两种声音。

泥地“吱吱”,柏油“嗒嗒”。

那种“嗒嗒”声,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

好像脚底板也跟着上了档次。

“你再这么走路,一会儿车撞你。”苏小杏背着书包从后面追上来,“你是不是以为你是模特走t台?”

“我这是在感受新时代的脉搏。”我正经八百。

“你再感受一下试试?再往中间走一步。”她抬下巴示意,“刚刚那辆拖拉机司机骂你听见没?说你‘小崽子想上天’。”

我退回路边:“我就听了个风声。”

“风声说的就是你。”

她撇撇嘴,又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刚刷白的水泥护栏:“不过说实话,这路修得确实比以前好看多了。”

“等我以后有钱了,从这条路一直修到城里小区门口。”我半开玩笑,“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从村口到城口’。”

“说得好像城里那帮人等着你修路似的。”她哼一声,“你还是先把作业写了吧,全镇第六。”

我被她怼得没脾气,只能把“修路大计”先收回脑子里。

那段日子,村里虽然怪事不断:谁家鸡莫名其妙撞墙死了、谁家小孩腿摔断了、谁家牛摔跤——

但大多数人仍然愿意相信:路通了,日子总会往好处走。

直到那一天下午。

2

出事那天,我还在镇里上课。

最后一节课是体育,男生踢球,女生跳绳,整个操场尘土飞扬。

踢着踢着,政教处那个老主任从远处快步走过来,在李晴耳边说了几句。

李晴脸色“腾”一下白了一层。

她看了我们一眼:“今天先到这儿,大家收队回教室。”

我们一群人一头雾水。

“老师,怎么了?”

“没事。”她敷衍,“安全起见,不要在操场上乱跑了。”

那天下午的作业布置得很快,下课铃一响,她就说:“今天提前放学,各村的赶紧回去,路上慢点。”

“真的假的?”

“不会是要下暴雨吧?”

我们叽叽喳喳,收拾书包往外冲。

我跑到校门口,看见村里来接小孩的大人脸色都有点怪,不是那种“日常疲惫”,而是“刚看完什么不太好的东西”的僵。

李大牛一边催他儿子:“快走快走。”一边嘴上忍不住三言两语往外漏:“唉,这路真不是人修的弯。”

“到底啥事?”我追着问。

“别问,小孩子少听。”

我妈拿书包帮我背着,一句话都没说。

她平时不是这样的人——平时路上最爱讲的就是“谁家又吵架”“谁家买新电视”这种。

她越不说,我心里越发毛。

一路上,大人们走得都比平时快。

等我们走到村口那个大弯道的时候,我就知道发生什么了。

——不需要别人讲,现场自己会说话。

3

弯道那块地,平时只有一条白线,现在多了好几条——

有白的,是洒下的石灰粉,用来盖血;

有黑的,是被烧焦的轮胎印,深深刻在地上,像有人拿巨大墨笔在路面上用力划过;

还有一片一片白纸钱,贴在路边护栏上,随风抖动。

风一吹,纸钱翻飞,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像有人在翻很厚的一本账本。

路边的电线杆上贴着一张红纸,毛笔写着两个字:“奠 告”。

几个还没走的村民坐在田埂上抽烟。

“听说没?就是阿峰。”

“哪个阿峰?”

“就是前几年出去打工的那个啊,他妈在镇上卖菜的。”

“哎呀,就是他。前两天才回来,说准备在家歇几天再出去。”

“结果这下好了,直接歇到头了……”

有人叹气,有人摇头,有人骂骂咧咧。

“这大弯本来就危险,大货车司机又困,开那么快。镇里搞的设计,我一开始就说不行。”

“说了有用吗?你是镇长啊?”

“唉,这下好了,出事了上面两句就能把锅甩下来——‘安全意识淡薄’。”

“安全意识能把弯掰直吗?”

他们一边说一边吐烟,嘴里吐的是烟,心里吐的是气。

我站在纸钱边上,看着地上那些被石灰粉盖住的黑印——

石灰盖得再厚,底下是什么颜色,我心里有数。

纸钱烧剩的灰被风一吹,粘在我鞋面上,像有人往我脚上轻轻拍了一把:“你来了。”

我妈终于开口了:“别看了,走。”

她的手有点凉,握得比平时紧。

我没动。

我的脑子里,突然一下跳出三个画面:

祠堂里的那只碗;

爷爷病床前那句“以后……你得……还”;

葬礼那晚,老柳树下那些伸手的人。

这些画面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抓在一起,往我脑子里一拧。

胸口一阵发紧,喉咙也紧。

“走啊。”我妈以为我吓傻了,“别站这儿。”

我抬起脚,像踩在一条看不见的线上一样,一步一步离开。

背后有人又开始议论:

“这古柳这两年是真不太平。”

“以前人说福窝窝,现在都不好意思这么叫。”

“你说是不是该请个人来看看风水?”

“看啥风水,修路修成这样,不出事才怪。”

他们每一句话,都像在我背上轻轻点了一下。

——你呢?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