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懂就对了。”她翻白眼,“听懂了就不能报上去了。”
我笑出声:“行,修树这块——
你们在阴间改龙脉,我在阳间改文件。”
“最后一件,也是最难的——修人。”我深吸一口气。
“这个‘人’,不是改造谁变好人,
是把镇域岗位,从‘一个人’改成‘一个组’。”
罗雨薇抬头,眼神一下锐利起来:“这个我感兴趣。”
我把在因果视图里想到的那套东西,又说了一遍——
“现在系统只认‘节点’,认我一个。
我想让它认‘小组’。”
“我们这帮人,都算进去——
看水的你们三位(沈瓷、疯二舅、罗半仙),
看钱的梁总,
看制度的雨薇,
再加上村里几个人代表。”
“预警不是只到我手机,而是分级发。”
我在石桌上比划了一下:
“一级预警:日常小事故,发到村委群、项目群,大家一起改;
二级预警:可能影响一片地的,比如大雨、河道,发给小组核心成员;
三级预警:要死人的那种,再砸到我这儿头上,让我来下最后那道脏手令。”
疯二舅听完,嘟囔了一句:“你这是想搞轮班制。”
“轮班总比一个人通宵好。”我说。
沈瓷点了点头:“从地师角度看,这么做有风险——
多人承运,气会杂一点,但也有好处。
那就是——不会只压死一个。”
她看着我:“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以后有些事,不是你一个人背名声,而是一群人一起承冒险。”
梁思曼很快跟上:“那我这边,要设计一套长效的钱袋子。
镇域岗位组不是慈善机构,要吃饭,要开会,要培训。
经费可以从古柳项目收益里锁一部分出来,作为‘风险基金’。”
“名字我都想好了——”
她笑了一下,“叫‘古柳综合风险对冲基金’。
听上去特别金融,实际上是给你们这帮值班保安发补助。”
罗雨薇刷刷在纸上记:“
修人线,我准备写成‘古柳镇域综合治理试点小组’。
关键词是:多部门协同、风险联防联控、基层治理创新。”
“镇域两字太玄,我不敢写。”她实诚,“但‘综合治理’四个字,上面爱看。”
罗半仙听得一愣一愣:“你们这帮人说话,真能把鬼事说成好事。”
他挠挠头,忽然长叹一声:“
我干了一辈子这种事,结果最后,
还得靠你们这群看网剧长大的——
一个会算项目现金流,
一个会写材料,
一个嘴上骂系统心里还护村。”
“时代变了啊。”
他这一句,带着点酸,也带着点认命的舒气。
凉亭里一时安静下来,只剩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我握着那支笔,忽然有点想笑——
这画面离“传统修仙大会”,真的太远了,更像一个夜间项目协调会。
“好。”我把刚才所有碎话,硬邦邦汇成一句话,“那我们就这么定——
修水:
在工程不推翻的前提下,取消山河社水景权,
古柳境内重塑缓冲带,引水运回村。
修树:
老柳树做一次正式祭改,
分运碗改做缓冲器,
仪式写成‘古树保护+文化再生’,
上山你们看龙脉,我在山下解释文化价值。
修人:
镇域岗位组建小组,
预警分级公开,
节点多点承运,
资金用项目利润+风险基金养。”
我写着写着,手指有一点抖。
“这不是修完就大圆满。”我说,“只是给这一片地,换一份比现在稍微好一点的合同。”
“那就够了。”老半仙低低一句,“
我们这一辈子,
也是从‘更坏’里往‘没那么坏’挪了一点。”
罗雨薇把笔一收:“那就按这个,我回去写方案。”
她看向我:“名字我也想好了——
《古柳镇域综合试验方案(草案)》。”
沈瓷轻轻补一句:“别写龙,别写命,
写水、写树、写人。
写得越普通,越能活得久。”
梁思曼把记事本合上,站起身:“行了,我要下山回去算实际预算。
你们修的是龙,我修的是现金流,
别到时候你们改完龙,项目饿死了。”
疯二舅从栏杆上一跃而下:“走吧,今晚风够大,算是给这套三件拍板。”
我最后看了一眼桌上的罗盘和那叠乱七八糟的草稿。
脑子里响起系统那种机械音:
【检测到:宿主提出系统性方案——“水、树、人三线联动”。】
【尝试生成:古柳镇域综合试验申请表……】
眼前一闪,视野边缘跳出一行淡淡的字:
【古柳镇域综合试验——申请中】
状态:待批准。
审批人:未知。
“未知是谁?”我在心里问。
系统这次居然没有立刻回我,只留下一串冰冷的省略号。
山风吹过,凉亭顶上旧木梁吱呀一声,像是这座山,也在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