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被学院追杀？”释空响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
王冬的眼中瞬间蒙上了一层水汽，委屈、悲伤、绝望交织在一起。“他们……说我私通魂兽……是叛徒……要杀我……”他断断续续地说着，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
释空响沉默地看着他。王冬眼中的痛苦不似作伪，那是一种被最信任的一切彻底背叛后的绝望。这让他冰封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触动了一下。
“你之前说，有信息要给我。”释空响问道，“是什么？”
王冬这才想起霍雨浩的托付，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牵动了伤口，痛得冷汗直流。“是……是雨浩……他让我交给你的……他说他发誓要摧毁传灵塔的邪恶……找出幕后黑手……”他艰难地说着，想要去掏那封信和水晶，却发现早已在之前的逃亡和战斗中不知所踪。
“东西……丢了……”王冬颓然地瘫软下去，眼中满是懊恼和绝望。连最后的任务，他都没有完成。
释空响听着他的话，金色的眼眸中波澜起伏。霍雨浩的誓言……是在忏悔？还是在继续欺骗？他看着王冬这副为了传递这个消息而险些丧命的样子，心中的怀疑和恨意，第一次产生了一丝动摇。
但这点动摇，很快被现实的残酷所覆盖。猊猊还躺在核心区，灵魂被侵蚀成空壳。无数魂兽的冤魂在哀嚎。他不能因为王冬的几句话，就轻易相信那个“传灵塔之主”。
“人类已经视你为叛徒，人类世界，恐怕再无你容身之处。”释空响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王冬，声音冰冷而残酷，“想活命吗？”
王冬仰望着他，看着他那双在阴影中显得格外深邃的金色眼眸，心中一阵悸动。除了这里，他还能去哪里？
“想……”他虚弱地回答。
“那就效忠。”释空响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效忠于我，效忠于星斗大森林。从此，与人类世界，一刀两断。”
王冬的瞳孔微微收缩。效忠魂兽……与人类世界一刀两断……这无疑是一个极其沉重的选择。他的脑海中闪过史莱克的伙伴，闪过学院的时光，但最终，定格在那些人冰冷的杀意和释空响此刻如同救命稻草般的身影上。
学院要杀他，而空响……救了他。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虽然还有痛苦，却多了一丝决然：“我……愿意。”
释空响看着他，缓缓抬起手，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精神力光芒，点向王冬的眉心。“放开你的精神防御。”
王冬没有任何犹豫，依言照做。他感觉到一丝清凉的气息融入自己的精神之海，形成一个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印记。
“这是精神烙印。”释空响收回手，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一旦种下，终身无法解除。你的生死，从此只在我一念之间。若敢背叛，魂飞魄散。”
他是在骗他。根本没有精神烙印，那只是一个极其微弱的精神标记，甚至过段时间就会自行消散。但他需要一种绝对的控制，需要王冬彻底斩断退路。
王冬感受着脑海中那微弱的印记，心中反而升起一种奇异的安定感。这样……也好。这样，他就再也无法回头，只能留在空响身边了。
“是，主人。”他低声应道，苍白的脸上甚至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释空响看着他顺从的样子，心中那股莫名的烦躁感又升腾起来。他皱了皱眉，从储物魂导器中取出一个样式古朴、带着细小铃铛的黑色皮质项圈，丢到王冬身上。
“戴上它。”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想要羞辱对方、试探对方底线的意味，“这是标记，让你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
王冬拿起那个项圈，冰凉的皮质触感让他微微一颤。他抬头看了看释空响冰冷的脸庞，又低头看了看项圈，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被一种近乎偏执的顺从所取代。
他默默地，将项圈戴在了自己白皙的脖颈上，调整好松紧。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山洞里格外清晰。
然后，他仰起脸，对着释空响，努力扯出一个带着讨好意味的、虚弱的笑容，声音软糯，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主人，这样……可以了吗？”
释空响看着他那双依旧明亮、此刻却盛满了依赖和顺从的眸子，看着他脖颈上那个象征着束缚与屈辱的项圈，以及他那苍白脸上违和的笑容，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他猛地转过身，不再看王冬，声音冷硬地对八岐道：“带他回去，找个地方安置。”
说完，他率先走出了山洞。
王冬看着他的背影，轻轻摸了摸脖子上的项圈，铃铛再次发出轻响。他低下头，嘴角勾起一个苦涩却又带着一丝满足的弧度。
至少……他留下来了。留在了，这个人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