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件物品,是一块拳头大小,通体漆黑,却不断扭曲着内部空间的石头。
【空间之石(任务物品)】
这应该就是任务的关键了。
严酒收起所有东西,加快了脚步。
天色,似乎变得更暗了。
风中,开始夹杂着一股熟悉的,铁锈与圣光混合的味道。
那座山脉般的要塞,终于近了。
巨大的城门,依旧紧闭。
城墙上,有零星的火把在燃烧,几个负责守望的黑甲战士,如同雕塑般立在墙垛之后。
严酒停下脚步。
他看了一眼高耸的城墙,又看了看自己。
让他扯着嗓子喊人,实在是太费力气了。
他伸出手。
一团橘红色的火球,在他的掌心迅速凝聚,膨胀。
他对着那扇厚重的金属巨门,随手一挥。
“轰!”
火球在门上炸开,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碎裂的火星,四散飞溅。
城墙上,那几个雕塑般的战士,瞬间动了。
他们探出头,向下张望。
很快,城墙上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金属摩擦的脚步声。
严酒抱着双臂,在原地耐心地等待。
过了许久。
“嘎吱——”
那扇他不久前才穿过的巨门,再次缓缓向内打开。
阿格拉玛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后。
他的身后,跟着一队全副武装的圣骑士。
年轻的战士罗,也在其中。
他们列成一个防御阵型,走出了城门。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极度的警惕与凝重。
当他们看清外面只有严酒一个人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阿格拉玛停下脚步。
他看着这个去而复返的陌生人,身上沾满了尘土,看起来有些疲惫,却没有丝毫受伤的痕迹。
他甚至没有看到任何深渊气息侵蚀的迹象。
“你……”
阿格拉玛开口,却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问他为什么回来?
问他有没有事?
还是问他,有没有看到那扇门的恐怖?
罗向前跨出一步,他死死地盯着严酒,那张年轻的脸上,情绪复杂到了极点。
有愤怒,有庆幸,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因为对方能活着回来而产生的荒谬感。
“你逃回来了?”
严酒抬眼看了他一下。
他没有跟这个年轻人废话。
他从背包里,拿出了那面黑色的盾牌,还有那块不断扭曲的空间之石。
他随手向前一扔。
“哐当!”
盾牌落在众人面前的石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块空间之石,则被他精准地抛到了阿格拉玛的怀里。
阿格拉玛下意识地接住。
那块石头上传来的,那种属于空间本身的奇异律动,让他魁梧的身躯,猛地一震。
“解决了。”
严酒拍了拍手上的灰,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有酒没有?”
空气,凝固了。
荒原上的冷风,吹过每一个人冰冷的铠甲,却吹不进他们已经停止运转的大脑。
解决了?
有酒没有?
这两个句子,每一个字他们都听得懂。
可组合在一起,却变成了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天方夜谭。
罗张着嘴。
他看着地上的那面盾牌。
那上面散发出的,纯粹而邪恶的气息,做不了假。
他又看向阿格拉玛手中那块扭曲的石头。
那是什么?
他不知道。
但他看到了大骑士长脸上的表情。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一种混杂着极致的震惊,茫然,与难以置信的表情。
阿格拉玛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低着头,反复摩挲着那块空间之石,眉心那枚圣光印记,以前所未有的频率,疯狂闪烁。
他能感觉到。
那扇困扰了他们多年,吞噬了无数同胞的绝望之门,它与这个世界的连接。
断了。
彻底地,从根源上,被斩断了。
周围的黑甲战士,也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他们看看地上的盾牌,看看大骑士长,最后,又齐刷刷地看向严酒。
这个男人,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
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不耐烦。
仿佛他刚刚完成的,不是一件足以颠覆整个世界历史的壮举。
而仅仅是,完成了一件麻烦的差事,现在只想快点拿到报酬。
没有欢呼。
没有呐喊。
甚至没有一丝喜悦的情绪。
这座在绝望中矗立了千年的要塞,这些在绝望中战斗了一生的战士,早已忘记了该如何去迎接胜利。
胜利这个词,对他们而言,太过遥远,太过陌生。
以至于当它真的到来时,所有人的第一反应,是茫然。
是一种巨大的,不真实的感觉。
仿佛这是一个恶毒的玩笑。
一个比绝望本身,更加残酷的幻觉。
“我……”
罗的喉咙里,发出一个干涩的音节。
他向前走了一步,动作僵硬得如同生锈的魔偶。
他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那面盾牌。
当他的手指触碰到盾牌的瞬间,一股阴冷的力量,顺着他的手臂蔓延上来。
是真的。
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抬起头,看向严酒。
嘴唇翕动了半天,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后,他像是终于从那场持续了千年的噩梦中,找到了自己该做的事情。
他转过身,对着身后那些依旧呆滞的同伴。
“我……我去拿酒。”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