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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鬼谷献身(1 / 2)

毁灭的余烬尚未落定,湮灭的轰鸣仍在耳际嗡鸣。

叶寒舟那凝聚了“心剑”真意与云孤鸿“逆命之力”的惊世一剑——“心剑·逆命斩”,其威能远超任何人,包括叶寒舟自己的想象。那一道看似细微、却仿佛划开了生与死、秩序与混沌、现实与虚妄界限的“线”,所带来的,并非仅仅是物理层面的摧毁。

当那道缠绕着灰白蓝三色混沌流光的“斩灭之线”,无声掠过鬼骨老人干瘦的胸膛,轻触那裂纹遍布、哀鸣未绝的血铃,最终落在那承载了亿万血魂怨念、沟通九幽死气的核心祭坛之上时,引发的,是一场从法则层面开始的、自上而下的彻底崩解。

首先是概念上的“否定”与“切断”。

叶寒舟“心剑”中那“破妄”、“求真”、“直指本心”的无上剑意,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直接“否定”了万灵血魂祭坛存在的“根基合理性”。这座祭坛得以运转,依赖于几个核心的“概念”:以生灵血魂为“燃料”,以幽冥死气为“桥梁”,以古老邪恶的符文阵法为“蓝图”,以鬼骨老人的执念与龙皇残存意志的共鸣为“引信”。

而“心剑·逆命斩”,首先斩断的,便是这种“共鸣”与“蓝图”的稳固性。祭坛上那些繁复到极致的血色符文,在剑意掠过的瞬间,其内在的“邪恶意志”与“能量通路”便被从概念上“抹除”或“歪曲”,如同被擦除的污迹,光芒骤熄,结构崩坏。

紧接着,是能量层面的“逆乱”与“净化”。

云孤鸿灌注其中的“混沌逆命之力”,扮演了毁灭性能量洪流的角色。这股力量本身就充满了对既定秩序的“逆反”与“颠覆”,当它被叶寒舟以“心剑”意志引导、凝聚于一点爆发时,其破坏力被提升到了极致。它不再是无序的扩散,而是精准的“内爆”与“湮灭”。

那房屋大小的血魂核心,内部压缩了难以计数的生灵精血与痛苦魂魄,本是至阴至邪、凝练无比的能量聚合体。然而,在“逆命斩”蕴含的混沌逆乱之力冲击下,其内部稳定的能量结构瞬间被打破,阴邪的血魂之力与混沌逆乱之力发生剧烈的冲突、湮灭、再结合,产生了一种无法用常理揣度的、连锁式的能量崩溃!

这崩溃,如同点燃了一个超级火药桶的引信,又像是在沸腾油锅中投入了冰块。

因此,那冲天而起的、直径千丈的灰红蓝三色毁灭光柱,其本质并不仅仅是物理爆炸,更是一场局部的、短暂的“法则湮灭”现象。光柱所及之处,白骨祭坛的材质被分解为最基础的粒子;血魂能量被净化或扭曲成无害的灵子乱流;弥漫的幽冥死气被暂时驱散或同化;那些依托于祭坛阵法存在的魔道修士,无论是肉身还是魂魄,都在这种混合了“概念否定”与“能量逆乱”的双重打击下,如同沙滩上的城堡遭遇海啸,毫无抵抗之力地崩解、消散。

震耳欲聋的轰鸣,是物质与能量在极致冲突中发出的最后哀鸣。

刺目欲盲的光焰,是混乱法则短暂显现又归于沉寂的绚丽残响。

大地剧烈的震颤与空间不断的嗡鸣,是这片区域承受了超越其极限负荷后的应激反应。

当光柱终于渐渐消散,震耳欲聋的轰鸣被一种更深沉、更广泛的、如同天地叹息般的“隆隆”余音取代时,眼前的景象,已然是天翻地覆。

曾经高达百丈、血光冲天、邪气凛然的万灵血魂祭坛,连同其周围的八个次级祭坛,已然消失不见。原地只留下一个深达数十丈、边缘呈现熔融琉璃状的巨大焦黑坑洞,坑洞底部,残留着一些难以辨认的、扭曲的金属与骨骼残渣,兀自冒着缕缕青烟,散发出焦臭与奇异能量混合的刺鼻气味。

坑洞周围,原本密集如蚁群的魔军阵营,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空白”地带。数以万计的魔修,连同他们的法宝、坐骑、乃至临时搭建的营帐工事,都在那毁灭光柱的波及下彻底蒸发,连一点残骸都未曾留下。更外围的区域,则是如同被飓风洗礼过一般,满地狼藉,布满了魔修的残缺尸体、破碎的兵刃、以及被冲击波掀翻震碎的各种杂物。幸存下来的魔修,十不存一,且大多带伤,他们失魂落魄地瘫倒在废墟中,或是惊恐万状地望着那巨大的坑洞和坑洞旁那两道如同魔神般挺立的身影,眼中充满了无边的恐惧与绝望,早已失去了战意。

空气中,原本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味、怨魂哀嚎、以及幽冥死气的阴冷,都被一股浓郁的焦糊味、尘埃味,以及一种暴烈能量宣泄后的“空乏”与“紊乱”感所取代。天空那铅灰色的死气云层,被硬生生撕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惨淡的天光得以短暂地透入,照亮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小型“末日”的战场,反而更添几分破败与死寂。

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劫后余生般的寂静。只有远处幽冥渊深处,那无数裂缝中涌出的死气,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翻滚得更加剧烈,发出越发凄厉的呜咽风声。

叶寒舟持剑而立,站在巨大坑洞的边缘。他身上的粗布衣袍多处破损,沾染了灰尘与血污,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呼吸也比平时略显急促。刚才那一剑,看似举重若轻,实则对他负荷极大。不仅要精准控制“心剑”真意,还要引导、驾驭云孤鸿那狂暴混乱的逆命之力,更要承受两者融合瞬间产生的巨大反冲与道意冲突。他的元婴与神魂,都受到了不轻的震荡。但他依旧站得笔直,握着古朴铁剑的手稳定如初,那双深邃的眼眸,警惕地扫视着战场,尤其是坑洞中心,那本应是鬼骨老人葬身之处。

在他身后,靠着“止水”剑意残余屏障支撑的云孤鸿,状态则要糟糕得多。他几乎已经完全失去了站立的力量,半跪在地上,右手撑地,左手无力地垂在身侧,银发凌乱地披散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鲜血,并非从伤口流出,而是混合着一种灰色的、仿佛魂质的光点,不断地从他口鼻、眼角、甚至皮肤毛孔中渗出、飘散。他的气息微弱到了极点,如同风中残烛,体内更是乱成了一锅粥。逆命魂丹的裂痕已然蔓延至整个丹体,甚至开始有碎片剥落、消散的迹象。三种力量失去了所有平衡,在他残破的经脉与丹田中疯狂冲撞、逸散,带来连绵不绝、仿佛要将灵魂都撕裂的剧痛。他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眼前阵阵发黑,只能勉强维持着不彻底昏厥过去。

冰璃的身影,从战场另一侧疾掠而来。她身上也带着伤,冰蓝色的衣裙多处染血,脸色苍白,但比起云孤鸿要好得多。看到云孤鸿的状态,她冰蓝色的眼眸中瞬间涌上难以掩饰的焦急与心痛,立刻来到他身边,不顾自身消耗,催动所剩无几的冰凤本源之力,化作柔和的寒流,试图帮助他稳固那即将彻底崩溃的魂魄与经脉,延缓魂丹的彻底崩解。

“坚持住……云……”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双手微微颤抖。

然而,就在这片似乎胜利已然在望、劫难即将过去的死寂之中——

“嗬……嗬嗬……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嘶哑、破碎、却充满了无尽疯狂、怨毒与一种扭曲快意的大笑声,如同夜枭啼血,骤然从巨大坑洞的中心,那堆焦黑的残渣深处,传了出来!

这笑声是如此突兀,如此不合时宜,瞬间打破了战场的寂静,让所有人的心脏都猛地一抽!

叶寒舟眼神骤凝,手中铁剑微微抬起。

冰璃的动作猛地一僵,护在云孤鸿身前,警惕地望向坑洞。

就连那些瘫倒的魔修,也茫然地抬起头,看向声音来源。

只见那堆焦黑的、尚在冒烟的残渣,忽然蠕动起来。并非有活物爬出,而是残渣本身,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聚拢。

残渣之中,一点微弱却顽强不灭的幽绿色鬼火,缓缓亮起。紧接着,是第二点,第三点……这些鬼火飘浮而起,彼此靠近、融合,逐渐勾勒出一个极其虚幻、近乎透明、仿佛随时会随风而散的……人形轮廓。

轮廓逐渐清晰,正是鬼骨老人!

只不过,此刻的“他”,已经不能称之为一个完整的“人”或者“修士”了。那虚幻的形体,比之前干瘦时更加瘦小,如同一个被随意勾勒出的影子,边缘不断扭曲、晃动,仿佛信号不稳的虚影。形体内部,空空荡荡,没有血肉,没有骨骼,只有无数细微的、不断闪烁明灭的幽绿光点在游弋,勾勒出五官与四肢的模糊形状。他的胸口,那道被“心剑·逆命斩”留下的灰白蓝三色细线,依旧清晰可见,如同一个无法愈合的“伤口”,横亘在他的“身体”正中,不断侵蚀、消磨着那些构成他形体的幽绿光点。

这,是鬼骨老人最后残存的一缕本命魂源与执念!在方才那毁灭性的一击中,他的肉身毫无疑问被彻底摧毁,元婴也应当被剑意与逆乱之力绞杀湮灭。但他不知用了何种诡异秘法,或许是那血铃最后崩碎时残存的力量庇护,或许是他修炼的幽冥鬼道另有保命奇术,竟让他这最后一点最核心的魂源与执念,未曾立刻消散,反而苟延残喘了下来!

只是,这残存的魂念,虚弱到了极点,也扭曲到了极点。它失去了绝大部分力量,失去了理智的约束,只剩下最原始、最本能的疯狂、不甘与……那浸透骨髓的、对龙皇力量的病态渴求!

“没死……老祖我……还没死!!!”鬼骨老人的魂影发出破碎的、仿佛无数声音重叠在一起的嘶吼,幽绿的“眼睛”死死地盯住叶寒舟,又扫过他身后气息奄奄的云孤鸿,眼中充满了滔天的恨意与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狂热。

“你们……毁了老祖的祭坛……断了老祖的仪式……该死!你们都该死!”魂影剧烈波动,仿佛随时会溃散,但其散发出的怨毒与疯狂,却比之前更加浓烈,“但是……你们以为……这样就算赢了吗?哈哈……哈哈哈……天真!太天真了!”

他的目光,勐地转向身后,那深不见底、死气翻涌越发剧烈的幽冥渊深处裂缝群。那眼神,如同最虔诚的信徒看到了即将降临的神只,充满了献祭般的狂热与……解脱。

“老祖筹划百年……等的就是这一天!血魂祭坛是毁了……但亿万生灵的血魂怨念,早已渗透了这幽冥死地!老祖与陛下(龙皇)的感应……从未断绝!”他的魂影开始向着幽冥渊方向飘去,速度虽慢,却带着一种义无反顾的决绝。

“你们不是要斩妖除魔吗?不是要逆天改命吗?好!好得很!”魂影发出癫狂的大笑,声音越来越高亢,越来越尖锐,仿佛要刺穿所有人的耳膜与神魂,“老祖今日……便成全你们!也成全陛下!”

他飘到了巨大坑洞的边缘,面对着那翻涌不休、仿佛一张择人而噬巨口的幽冥深渊。然后,他猛地回转身,虚幻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端扭曲、混合了怨毒、快意、疯狂与献身般神圣感的诡异笑容,目光死死锁定叶寒舟和云孤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