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收拾?” 林晚昭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是干净的青色厨娘布衣,但刚才研究奶冻,袖口和衣襟上难免沾了点牛乳和茶渍。头发虽然用布巾包着,但鬓角可能有些碎发跑出来了。手上……指甲缝里好像还有点洗不掉的菜汁痕迹?这副尊容去见侯爷?怕不是嫌命长!
“奴婢……奴婢去换身衣裳!马上就好!” 林晚昭几乎是尖叫着,像只受惊的兔子,猛地窜回自己和夏荷的小屋。
关上门,她手忙脚乱地翻出那套唯一体面点的、只在领月钱时穿过一次的细棉布衣裳(还是张妈妈给领的听竹轩“制服”)。抖抖索索地换上,又对着屋里唯一一块模糊的铜镜(只能照出个人影)拼命整理头发。布巾拆了又包,包了又拆,总觉得不够整齐。最后心一横,干脆把头发全部梳上去,紧紧挽成一个圆髻,用一根最普通的木簪固定住,力求一丝碎发都没有!
脸……脸上好像有点油光?她拿起布巾沾了点凉水,用力擦了擦。嘴唇有点干?她舔了舔,又觉得不庄重,赶紧抿紧。手上……她跑到水缸边,用皂角拼命搓洗,指甲缝都快抠破了,确保十指干干净净。
做完这一切,她看着铜镜里那个虽然依旧瘦小、但总算干净利落了不少的身影,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不行,还是紧张!心脏跳得像擂鼓,感觉下一秒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走出小屋,努力挺直腰背(虽然效果不大),走到墨砚面前,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墨砚大哥……奴婢……收拾好了。”
墨砚从头到脚扫了她一眼,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皮囊。他没说什么,只微微颔首,吐出两个字:“跟上。” 说完,转身就走,步伐沉稳而快速。
林晚昭赶紧小跑着跟上。走出小厨房的院门,穿过那片沙沙作响的竹林小径。午后的阳光透过竹叶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清幽雅致,但林晚昭完全无心欣赏。她满脑子都是即将到来的“审判”。
这位传说中的腹黑侯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那日在敞轩只看到个清贵绝伦的侧影。他会像王嬷嬷一样刻薄?像张婆子一样蛮横?还是像刘师傅一样严肃?听说他父母双亡,年纪轻轻就掌了侯府,心思肯定很深……他叫自己过去,是夸奖?还是问罪?赏银?还是……罚板子?
她越想越怕,脚步都有些虚浮,差点被一块凸起的鹅卵石绊倒。走在前面的墨砚似乎背后长了眼睛,脚步微微一顿,林晚昭赶紧稳住身形,脸臊得通红。
终于,穿过了最后一道月亮门,听竹轩正房那紧闭的雕花木门出现在眼前。门口侍立着两个同样穿着劲装、面无表情的侍卫,如同门神。
墨砚走到门前,并未直接进去,而是轻轻叩了两下门环,声音不高不低:“侯爷,人带到了。”
里面传来一个清润温和的声音,如同玉石相击,听不出任何情绪:“进来。”
林晚昭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