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零计划。”
这四个字一出，空气仿佛凝固了。
“归零？什么意思？”雷烈皱眉。
“根据数据碎片化推演，‘归零计划’……其核心目标，并非维持系统稳定，而是……回收特定资源。”
李轩尘的电子眼光芒闪烁，似乎这个结论也让他的逻辑模块产生了某种冲突。
“回收什么？”苏沐雨追问。
“强烈的情感波动。尤其是负面情感。”
李轩尘继续报告。
“痛苦、绝望、仇恨、背叛……这些在‘罪孽都市’中被量化为‘罪孽值’的东西，在‘归零计划’的协议里，被定义为‘高价值可提取能源’。”
雷烈扛着林川的动作一顿。
“能源？你说那些害死人的玩意儿，是给系统充电的电池？”
“不只是电池。”苏沐雨的声音发冷，“它们是原料。”
她睁开眼，看着眼前的这堵墙，眼神却仿佛穿透了它，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
“‘罪孽都市’不是一个监狱，它是一个提炼工厂。‘法官’的‘罪恶税’系统，就是一条高效的流水线，把所有进入者的灵魂榨干，提纯出最浓烈的‘罪孽’。”
“董事会，或者说G，他们不是管理员，他们是……收割者。”
“那林川他……”雷烈下意识地看向靠在墙边，脸色苍白的林川。
“他没有背负城市的‘坏账’。”苏沐雨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他把整个提炼工厂一年份的‘高价值能源’，全都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他不是‘坏账’，他是移动的‘高纯度能源库’。”
“‘清算人’不是来审计的，他们是来……强制回收的。”
这番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真相，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残酷。
他们以为是在跟一个游戏管理员斗智斗勇，没想到，对方只是把他们当成地里的庄稼。
【22:58:01】
时间，还在无情地流逝。
“所以，这扇门……”苏沐雨的目光，重新落回叶小叶按在墙上的那只手上。
“这扇门，通往哪里？”
“一个仓库。”叶小叶轻声回答，她的眼睛依然闭着，像是在感受着什么。
“一个……被遗忘的仓库。”
她慢慢睁开眼，那双奇异的眸子，一半纯绿，一半虚无。
“很久以前，在‘账本’写下第一笔账之前，这里堆放着一些……工厂不用的‘废料’。”
“废料？”雷烈不解。
“喜悦、希望、守护、信赖……”叶小叶每说一个词，她按在墙上的手掌便亮起一分柔和的绿光。
“那些无法被提炼成‘罪孽’，又没什么用处的东西，就被丢在了这里。”
“后来，工厂建起来了，账本开始记录每一笔‘罪孽’，这里就被遗忘了。它不在账本上，也不在工厂的版图里。”
随着她的话语，那堵平平无奇的墙壁，开始发生变化。
被叶小叶手掌触碰的地方，坚硬的混凝土像是融化的蜡，开始变得柔软、透明。
一圈圈柔和的白色光晕，从墙壁内部扩散开来。
那不是物理上的门，而是一个概念上的入口。
一个仿佛被整个世界规则排斥在外的……“漏洞”。
“警告。”
李轩尘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警示意味。
“侦测到入口另一侧存在强烈的‘规则排异’现象。其空间坐标……无法在当前世界的数据图谱中进行定位。”
“进入该区域，可能导致与‘第一因’协议的连接……永久性中断。”
永久性中断。
这意味着，他们可能会失去在这个世界获得的一切。
包括那天文数字般的生命时间，以及刚刚获得的“概念干涉”权限。
“哈。”雷烈忽然笑了一声，他扛起地上的林川，“老子早就想跟那狗屁协议断干净了。”
苏沐雨没有说话，她只是伸出手，轻轻拂过林川额前凌乱的头发。
她转过头，看向那个越来越清晰的白色光门。
墙壁，已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散发着柔和光芒，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的旋涡。
旋涡的另一边，不是什么仙境，也不是什么地狱。
那里……空无一物。
只有纯粹的，仿佛世界诞生之前的……寂静。
叶小叶收回手，回头看着他们。
“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