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雷烈冲进裂缝的同一瞬间。
苏沐雨脚下的地面，猛地晃了一下。
不是物理上的震动。
更像是整个世界的“程序”，卡顿了零点零一秒。
“检测到来自‘过去’时间轴的超高强度时序坍塌反应。”李轩尘的电子眼红光爆闪，“能量等级……无法估算。雷烈的生命信号，消失了。”
苏沐雨撑着冰冷的金属墙壁，稳住身形。
她的手在抖。
“他完成了。”她开口，声音很稳。
叶小叶抓着李轩尘的腿，小声说：“我听到了，一声很响的……再见。”
他们正站在中央研究所最核心的部门，那扇印着“时序逻辑悖论部”的金属门内。
这里干净得像从未有人来过。
一排排控制台屏幕上，只有幽幽的待机绿光。
安静。
死一样的安静。
“倒计时开始了。”苏沐雨看着自己的战术终端，上面显示着和林川同步的计时器，“我们时间不多。”
她的话音刚落。
整个部门的温度，骤然下降。
空气里弥漫开一股类似臭氧的，电子烧焦的味道。
所有待机的控制台，屏幕同时亮起。
上面没有数据，没有图像。
只有一个个巨大的，不断重复的单词。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他来了。”李轩尘三百斤的机体往前挪了一步，挡在苏沐雨和叶小叶身前。
一个由无数蓝色数据流和破碎代码组成的半透明人形，在部门的正中央，缓缓浮现。
它没有五官，没有实体，只是一团扭曲的，代表着“疑问”本身的存在。
时间幽灵，阿里斯·王。
【变量……】一个没有感情的意念，直接灌进三人脑中，【新的……变量……】
它那由数据构成的“头”转向苏沐雨。
【你的身上，有‘答案’的味道。】
“我不是来答题的。”苏沐雨从李轩尘身后走了出来，直面那个数据幽灵。
她学着林川的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在谈一笔几百亿的生意。
“我是来给你提供一个‘解决方案’的。”
【解决方案？】阿里斯·王的数据身形闪烁了一下，似乎在理解这个词。
“你那份写了1313天的实验报告，还没写完吧？”苏沐雨问。
数据幽灵猛地扭曲了一下，周围的屏幕上，【为什么？】这个词被飞速刷屏，显示出它情绪的剧烈波动。
【你们……知道……我的‘循环’？】
“我们不光知道，我们还准备‘收购’它。”苏沐雨往前走了一步。
她的大脑，那台被林川称为“人形服务器”的超级计算机，此刻已经开始全功率运转。
“你想要的，是一个完美的，逻辑自洽的，永不终结的闭环。”
“而你手里，只有1313天的，充满了错误和矛盾的‘脏数据’。”
“你缺了最关键的‘算法’，来完成你这篇‘论文’。”
【算法……】阿里斯·王的意念里，第一次带上了一种名为“渴望”的情绪。
“我可以给你。”苏沐雨伸出手，“我可以帮你补完你的实验，帮你找到那个完美的‘闭环’。”
【代价。】阿里斯·王吐出两个字。
它已经学会了林川的逻辑。
“我要你那份‘项目提案草案’的最终密码。”苏沐雨说出了她的价码，“那份关于‘逻辑奇点自指引性闭环’的原始设计图。”
数据幽灵沉默了。
周围的屏幕，停止了刷屏。
它在评估。
“我的算力，加上你的‘循环’规则，我们能创造一个真正的‘永恒’。”苏沐雨加重了筹码，“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几秒钟后。
阿里斯·王的人形轮廓，向两边撕开，像一扇打开的门。
门后，不是数据，也不是代码。
是一道无比复杂的，由光线构成的立体方程式。
它就那么悬浮在半空中，缓缓转动。
每一个符号，都包含着一个时间悖论。
每一条连接线，都代表着一种逻辑死循环。
这就是那个所谓的“最终密码”。
它不是用来“破解”的。
它是用来“补完”的。
【证明给我看。】阿里斯·王的声音再次响起，【证明你有‘资格’，写下最后一个‘句点’。】
苏沐雨看着那道方程式，深吸一口气。
她转头，对李轩尘说：“接口。”
李轩尘没有犹豫，他抬起手臂，一根布满蓝色光纹的数据线，从他的腕部弹出。
“博士，你的身体……”
“执行。”苏沐雨打断了他。
李轩尘将数据线的接口，轻轻贴在苏沐雨的后颈。
“嗡——”
苏沐雨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的瞳孔，瞬间失去了焦距。
取而代之的，是瀑布般向下滚动的，绿色的数据流。
整个中央研究所，1314天，每一次循环，每一个细节，从一个水分子的蒸发，到一个研究员的心跳，所有的数据，在这一刻，全部涌进了她的大脑。
“算力接入！警告！博士脑部活动超出安全阈值百分之三千！生理机能正在崩溃！”李轩尘的机体风扇开始疯狂转动，发出刺耳的轰鸣。
“哥哥……”叶小叶看着苏沐雨，小声说，“苏姐姐……她不见了。”
在叶小叶的感知里，苏沐雨不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