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骤然切换,他看见黑瞎子背对着他,走在一条漆黑的路上,越走越远,任凭他如何呼喊,那人都不曾回头,最终彻底消失在浓雾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站在原地,四周是无数双窥伺的、来自“影门”的恶毒眼睛……
责任、孤独、失去……这些被他深埋于冷静外表下的恐惧,被黑曜石镜无限放大,化作最尖锐的冰锥,狠狠刺入他的心脏。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微微颤抖起来,额头上沁出大量冷汗,眼神开始涣散,仿佛要沉沦在那无边的梦魇之中。
“假的……都是假的……”他喃喃自语,试图用理智对抗,但那幻象太过真实,情感的浪潮几乎要将他淹没。
“解雨臣!”
一声暴喝,如同惊雷,在他几乎彻底迷失的识海中炸响!
是黑瞎子!
黑瞎子自己也深陷幻象之中,他看到的,是解雨臣在他面前,被无数的黑影拖入无尽的深渊,而他伸出手,却怎么也抓不到……但那强烈的、想要抓住什么的执念,以及耳边听到的解雨臣那痛苦的喘息声,让他凭借着惊人的意志力,强行从自己的幻象中挣脱出了一瞬!
就这一瞬,他看到了身边解雨臣的状态——摇摇欲坠,眼神空洞,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破碎。
黑瞎子目眦欲裂,什么幻象,什么危险,全都顾不上了!他猛地伸出双臂,不是拉扯,而是用一种近乎禁锢的力道,将浑身冰冷的解雨臣死死地、紧紧地拥入了怀中!
“醒醒!解雨臣!你他妈给我醒醒!”他对着他的耳朵低吼,声音沙哑却带着撕裂一切虚妄的力量,“那是假的!看着我!看着我!!”
坚实的怀抱,灼热的体温,以及那熟悉的、带着焦急和怒意的吼声,像一道炽热的光,猛地刺穿了解雨臣周遭冰冷的幻象帷幕。
他涣散的瞳孔猛地聚焦,映入眼帘的是黑瞎子近在咫尺的脸,墨镜不知何时滑落了些许,露出那双总是藏着戏谑,此刻却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恐慌和坚定的眼睛。
幻象如潮水般退去,镜宫冰冷的黑曜石墙壁重新变得清晰。
解雨臣剧烈地喘息着,像是刚刚从溺水中被救起,身体还残留着恐惧的颤栗,但神智已然回归。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黑瞎子胸腔里传来的、同样急促而有力的心跳,以及那双臂膀传来的、几乎要将他揉碎的力量。
他没有推开他。
“……我没事了。”过了好几秒,解雨臣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
黑瞎子死死盯着他,确认他真的清醒过来,那紧绷到极致的神经才略微一松,但手臂依旧没有松开,反而收得更紧,仿佛要将人嵌进骨血里。他把头埋在他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用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带着微不可察颤抖的声音骂了一句:
“……你他妈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