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前的夜晚,据点内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宁静。白日的紧张筹备告一段落,装备物资已分批装车,路线反复确认,只剩下最后几个小时的等待。压抑的兴奋、对未知的隐忧,以及离别的愁绪,如同暗流,在寂静的空气下悄然涌动。
解雨臣的身体恢复了些许力气,勉强能下床短时间活动。他披了件外衣,悄无声息地来到据点唯一能看见夜空的小院。这里原本是仓库顶层的通风天井,被霍家巧妙改造,留下了一方不大的露台。清冷的月光如水银泻地,将他的身影拉得细长,更显单薄。
他刚站定不久,身后便传来了轻微而熟悉的脚步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是黑瞎子。他也溜达了上来,依旧戴着那副标志性的墨镜,靠在门框上,没有立刻靠近。
“夜里风凉,你这才刚退烧。”黑瞎子的声音比白天听起来稍微有了点中气,但依旧沙哑。
解雨臣没有回头,目光依旧望着天边那轮将圆未圆的月亮,轻声道:“透透气。躺久了,骨头都是僵的。”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却并不尴尬,反而有种历经生死后、无需言语的安然。
过了一会儿,黑瞎子慢慢踱步过来,站在解雨臣身侧,与他一同望着那轮月亮。月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也照亮了他墨镜边缘露出的、略显苍白的皮肤。
“这次去……”黑瞎子罕见地迟疑了一下,似乎在选择措辞,最终,他转过头,隔着镜片“看”向解雨臣,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甚至带着一丝近乎笨拙的郑重,“……别想再甩开我单独行动。”
他没有用往常那种插科打诨的语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碾出来,沉甸甸的。“有什么事儿,咱们一起扛。天塌下来,老子个子高,先顶着。”
解雨臣终于侧过头,对上他那被镜片遮挡、却仿佛能感受到灼热视线的方向。月光下,解雨臣清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眸子里,却清晰地映着月辉,也映着眼前人的轮廓。他沉默了片刻,长长的睫毛垂下,复又抬起,轻轻应了一声:
“好。”
一个字,清晰,肯定,没有任何犹豫。这是一个承诺,一个应允,更是一种交付。
黑瞎子紧绷的下颌线条,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瞬。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将手揣进兜里,身体微微向解雨臣的方向倾斜了微不可查的一点点,仿佛这样,就能为对方挡住所有夜风的寒凉。
与此同时,在据点下层,吴邪正在最后一次清点核对明天要携带的装备。他将各种工具、药品、压缩食品分门别类,塞进不同的背包隔层,嘴里还念念有词地核对着清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