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那间充斥着沉重记忆回响的圆形大厅,重新步入流光溢彩却危机四伏的扭曲回廊,小队的气氛明显变得更加凝重。烙印之壁带来的信息冲击并非轻易就能消化,尤其是对解雨臣而言。
他沉默地走在队伍中,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眉宇间凝结着一抹化不开的疲惫与沉重。那些关于观测者、关于契约、关于影门起源的碎片,如同冰冷的刻刀,在他脑海中不断勾勒出愈发清晰的、关乎自身宿命的轮廓。这份认知带来的压力,远比身体的虚弱更令人窒息。
黑瞎子走在他身侧,看似随意地观察着四周,但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解雨臣身上。他能感觉到身边这人呼吸的细微紊乱,以及那过于挺直的脊背下隐藏的紧绷。他想说些什么插科打诨的话来打破这沉闷,就像他往常做的那样,但话到嘴边,看着解雨臣那清冷侧脸上几乎实质化的凝重,又咽了回去。他只是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步伐,确保自己始终处于一个能随时应对解雨臣可能出现的任何不适的位置。
吴邪和王胖子也沉默了许多,显然还未完全从刚才的精神冲击中恢复。张起灵依旧走在最前,他的沉默如同磐石,为这支情绪有些低落的队伍提供着唯一不变的方向。
回廊仿佛没有尽头,周围的幽蓝光幕依旧在不断变换,时空的错乱感持续考验着每个人的神经。不知又前行了多久,前方的光线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幽蓝色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柔和、偏向乳白色的光辉。
张起灵再次停下脚步,示意众人警戒。
眼前不再是狭窄的通道,而是一个巨大的半球形空间。空间的穹顶布满细密如星辰的光点,缓缓明灭。而空间的中央,矗立着一尊石雕。
这尊石雕与外界湖泊旁的那些石人材质相同,都是那种神秘的黑色石材,但其雕工之精美、保存之完整,远非外界那些饱经风沙侵蚀的石人可比。它约三米高,形态并非完全的人形,更偏向一种抽象化的守护者形象,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表面光滑如镜,折射着穹顶的星辉。石雕的面部没有清晰的五官,只有一些深邃的、仿佛蕴含漩涡的凹痕。
它静静地立在空间中央,散发着一种亘古、苍凉而又威严的气息。
“又一个石头哥们儿?”王胖子小声嘀咕,带着警惕,“这个看起来……高级不少啊。”
吴邪也感到一种莫名的压迫感,他低声道:“小心,这东西感觉不一般。”
就在众人谨慎观察之时,解雨臣的身体再次出现了异样。
他并未主动上前,但当他的目光触及那尊黑色石雕的瞬间,他怀中的阴阳鱼符骤然变得滚烫!同时,他感到一股温和却无比庞大的精神牵引力,如同涓涓细流,无视了物理距离,直接汇入他的脑海。
没有烙印之壁那般狂暴的信息冲击,这一次的接触,更像是一种低沉的、直接作用于意识层面的“絮语”。
那“声音”并非任何一种语言,而是混合了图像、意念和纯粹情感的流束,直接在他心神中呈现:
图像: 平静如镜的湖面(并非外界那个,而是这片秘境核心的某种能量映射),湖心深处有一点璀璨的光芒在规律脉动。
意念: “校准……钥匙……归位……”
情感: 一种漫长的等待终于看到希望的释然,以及一种不容置疑的指引。
解雨臣的眼神瞬间失去了焦距,他仿佛“听”到了石雕跨越漫长时光的低语,那是在呼唤同源的血脉,是在执行早已设定的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