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复完整的阴阳鱼符沉寂下来,温顺地躺在解雨臣掌心,仿佛刚才那投射星图、倾泻信息的磅礴景象只是一场幻梦。球形空间内重新被那种受损后的、带着伤痕的寂静所笼罩,只有“寂静之心”微弱而不规则的搏动,如同一个虚弱巨人的心跳,证明着核心尚未完全崩毁。
张起灵默默走到一边,寻了处相对干净的岩石坐下,闭目调息,消化着硬抗能量爆炸带来的内腑震荡。吴邪和王胖子则负责警戒,同时忍不住频频看向解雨臣和依旧昏迷的黑瞎子,眼中交织着对真相的震撼与对同伴伤势的担忧。
解雨臣没有立刻起身。他跪坐在黑瞎子身边,过度消耗的精神力让他太阳穴阵阵抽痛,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但他没有在意自己的不适,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指下——他正再次为黑瞎子诊脉。
那缕由“寂静之心”渡入的精纯能量,如同在最贫瘠干涸的土地上降下的一场甘霖,虽然细微,却真正起到了滋养本源的作用。脉象虽然依旧虚弱紊乱,但之前那种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的枯败感,已然被一股极其微弱、却顽强扎根的生机所取代。
解雨臣悬了多日的心,终于在此刻,随着指下这缕生机的确认,沉沉地、实实在在地落回了原处。一股巨大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疲惫感席卷而来,但他强行撑住了,只是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这深渊底部冰冷而陈腐的空气,再缓缓吐出。
就在他气息吐尽的刹那,一只冰凉却带着一丝微弱力道的手,轻轻覆上了他依旧搭在黑瞎子腕间的手背。
解雨臣浑身猛地一颤,霍然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黑瞎子不知何时睁开的眼睛。那双眼眸不再因高烧而涣散,也不再是强行清醒时的锐利与决绝,而是带着重伤后的疲惫与浑浊,却清晰地映出了解雨臣此刻苍白憔悴的脸。
他的墨镜早已不知遗失在何处,这双总是隐藏在镜片后、让人难以窥探真实情绪的眼睛,此刻毫无遮挡地望着他。那里面没有了戏谑,没有了玩世不恭,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平静,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复杂情绪。
“……吵死了……”黑瞎子的声音干涩沙哑得厉害,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个字都像是费力地从喉咙深处挤出来,“花儿……你念叨得我……脑仁疼……”
他指的是解雨臣刚才全神贯注引导能量时,无意识低声念诵的古老咒文和紧绷的呼吸声。
解雨臣怔住了,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他看着黑瞎子那虚弱却带着熟悉调侃意味的眼神,看着他覆在自己手背上、那冰凉却真实存在的触感,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流交织着涌遍四肢百骸。
他想抽回手,想用惯常的冷淡掩饰这瞬间的失态,却发现自己的手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你……”解雨臣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也有些哑,“感觉怎么样?”
黑瞎子极其缓慢地扯动了一下嘴角,试图露出一个惯有的、痞气的笑容,却因牵动伤口而变成了一个轻微的抽搐。“还成……暂时……死不了……”他目光下移,落在自己被解雨臣手指按着的腕间,又缓缓移回到解雨臣脸上,声音低得几乎只有气音,“就是……有点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