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吴山居又待了五天。这五天里,黑瞎子的脑波活动趋于稳定,虽然还未苏醒,但生命体征的各项指标都在稳步回升,解雨臣甚至成功记录到一次短暂的眼球快速运动——这是深度睡眠转向浅层睡眠的迹象。
不能再等了。陕西那边的线索随时可能被其他人截断。
出发前夜,王胖子把吴山居里能翻出来的“硬货”都拾掇了一遍,工兵铲、登山绳、强光手电、防毒面具、急救包……分门别类装进几个大背包里。“胖爷我这叫专业!”他拍着鼓囊囊的背包,满脸得意,“保管比那些啥探险队装备还齐活!”
王盟留守,负责照料黑瞎子和看家,解雨臣给他留了详细的应急预案和几个紧急联络方式。“盟子,家里就交给你了,有任何异常,立刻按第三个号码联系。”解雨臣语气平淡,但眼神里的分量王盟懂,他重重点头:“放心吧解老板,老板家就是我家,人在家在!”
霍秀秀也做了充分准备,不仅带来了霍家内部使用的精确定位仪器和一些特效解毒剂,还通过家族关系搞到了黄河古道那片区域近年的地质勘测简图。“那片地方七十年代有过一次小规模塌陷,官方记录是自然地质灾害,但我们家老笔记里提过一嘴,说那底下‘有古祭坑,通幽冥’,邪性得很。”
一行五人——吴邪、解雨臣、张起灵、王胖子、霍秀秀,开两辆车,趁着夜色驶离杭州。张起灵坐副驾,大部分时间闭目养神,只有经过特定岔路时,会睁开眼给出方向。他的方向感在这种时候比任何导航仪器都可靠。
目的地是陕西、山西、河南交界处一段早已干涸改道的古老黄河河床。这里地形破碎,沟壑纵横,植被稀疏,裸露的黄土岩层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沧桑的赭红色。按照地图和霍秀秀的补充信息,他们找到了一条被荒草和碎石半掩的狭窄裂谷。
“就这儿了,”霍秀秀对照着勘测图和手中一个复古的罗盘,“裂谷走向与古河床垂直,地图上标记的入口应该在谷底中段,一处被泥石流掩埋过的崖壁后面。”
下到谷底,空气顿时变得阴凉潮湿,带着浓郁的土腥味。两侧崖壁高耸,遮天蔽日。他们沿着崎岖的谷底走了约莫半小时,果然在一面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黄土崖壁前,发现了人工开凿的痕迹——几块垒砌的条石半埋在滑坡下来的泥土里,条石上隐约能看到风雨侵蚀后的模糊纹饰。
“有门道!”王胖子来了精神,抡起工兵铲就开始清理覆盖的泥土。
清理工作持续了小半天。随着泥土被剥开,一个约莫一人半高、呈拱形的洞口显露出来。洞口用厚重的青石封堵,石门上雕刻着已经模糊不清的图案,但中间那个蛇眼标记依然可辨。石门边缘有裂缝,显然经历过不止一次外力冲击。
“这门……从里面封死的?”吴邪仔细观察着石门与岩壁的接缝处,没有发现外部开启的机关。
张起灵上前,伸手在石门几个特定位置按了按,侧耳倾听片刻,然后后退一步,对王胖子示意。王胖子会意,从包里掏出一小管特制的酸性溶剂,小心地涂抹在石门下方的裂缝处。滋滋的轻响声中,石头被缓慢腐蚀。等待的空当,解雨臣和霍秀秀已经布置好了简易的照明和空气检测设备。
“差不多了,”王胖子用铲子尖端试探了一下,腐蚀出的孔洞已能透光。他示意众人退后,和张起灵一起,将撬棍插入孔洞,同时发力。
“嘎吱——轰!”
厚重的石门向内倾倒,扬起一片积攒了不知多少年的灰尘。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腐朽、阴湿和某种淡淡甜腥气的味道扑面而来。
强光手电的光束刺破洞内的黑暗。这是一个不算很大的洞窟,明显经过人工修整,呈不规则的圆形。洞壁上有大片大片的壁画,虽然色彩剥落严重,但依然能看出描绘的是一些祭祀场景:许多模糊的人形朝着一个高台上人首蛇身的神只跪拜,神只手中似乎托举着星辰,背景中还有类似几何图形的装饰。壁画风格确实奇特,人物的服饰和面部特征有中原特点,但那些几何图形和星辰的描绘方式,与渊民遗迹中的符号有某种神似之感。
“这‘蛇母’……接收的贡品好像不是牛羊啊。”王胖子用手电照着壁画一角,那里描绘着几个陶罐,罐口散发出波浪状的线条,像是……某种能量或气体?
“看地面。”张起灵的声音在空旷的洞窟里响起。
众人低头,只见积满灰尘的地面上,散落着不少陶片、骨器,还有一些已经锈蚀成团的金属物件。而在洞窟中央,有一个石砌的祭坛,祭坛上歪倒着一具骸骨。
骸骨的姿态很奇特,不是平躺,而是半跪在祭坛前,双手向前伸出,仿佛在祈求或献祭。骸骨身上套着的服饰虽然破烂,但能看出质地特殊,非丝非麻,在灯光下泛着极微弱的、类似金属的光泽。骸骨的头骨也与常人稍有不同,颧骨更高,鼻骨更窄。
“这不是中原人种,”霍秀秀蹲下身,用戴着手套的手轻轻拨开骸骨颈部的腐朽织物,露出我们已知的任何人种。这服饰的织法和染料……我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