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走廊仿佛没有尽头。
两侧墙壁上,幽绿色的烛火无声燃烧,火焰中那些痛苦扭曲的人脸虚影随着林枫二人的前行而不断变换、哀嚎、诅咒,试图用无形的精神污染冲击来者的心智。对于普通人,甚至低阶的超凡者而言,仅仅是行走在这条“哀魂长廊”上,就足以被那些积累了数百年的怨念与负能量侵蚀灵魂,轻则精神错乱,重则直接被同化为新的“哀魂烛火”。
然而,这些手段对林枫和赵灵儿完全无效。
林枫的混沌道域如同最坚实的壁垒,将所有精神污染、负能量侵蚀隔绝在外,甚至反向吞噬、转化,成为道域运转的些许资粮。赵灵儿虽然修为尚浅,但有林枫的护持,加上自身修炼的是中正平和的青木灵诀,对这类阴邪侵蚀也有相当的抗性,只是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并无大碍。
两人就这样,在无数哀魂无声的“注视”与“诅咒”下,走完了这条长达百米的长廊。
长廊尽头,是一扇巨大的、雕刻着群魔乱舞与日月星辰图案的暗红色木门。门微微敞开着一条缝,里面透出更加明亮(相对于走廊而言)的光芒,以及更加清晰的音乐声、隐约的交谈声、还有……各种混乱驳杂的强大气息。
林枫在门前停下脚步,没有立刻推门。
他的神识早已悄无声息地渗透进去,将门后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
那是一个极其宽敞、挑高超过十米的巨大厅堂。风格是典型的哥特式与巴洛克混合,装饰奢华而阴郁。墙壁上挂着厚重的暗红色天鹅绒帷幕,上面用金线绣着复杂的恶魔与星空图案。地面铺着深紫色的、触感柔软如同活物的地毯(某种魔法生物的皮毛编织)。巨大的水晶吊灯从穹顶垂下,但其中燃烧的不是火焰,而是一团团悬浮的、散发着惨白冷光的幽灵之火,将大厅映照得一片阴森惨白。
大厅中央,是一个长长的、足以容纳数十人同时用餐的黑色橡木餐桌。餐桌表面打磨得光可鉴人,倒映着上方幽灵之火的光芒。此刻,餐桌两侧,已经坐满了“人”。
不,不能完全称之为“人”。
林枫的神识扫过,将席间的“宾客”尽收眼底:
左侧上首,便是之前在露台上出现过的弗拉德亲王。他此刻正优雅地端着一杯盛满暗红色液体的水晶杯,轻轻摇晃,与身旁一位身着暴露黑色蕾丝长裙、肤色苍白如雪、容貌妖艳妩媚、眼神却冰冷如毒蛇的****低声交谈。那是勒森魃氏族的亲王夫人,莉莉丝。两人身上散发出的血族亲王威压,深沉如渊,带着古老岁月的沉淀与对鲜血的永恒渴望。
紧挨着他们的,是几位同样衣着华贵、气息或阴冷或高傲的男女,皆是血族十三氏族中其他几族的代表或长老,实力皆在筑基后期到金丹初期不等。他们姿态优雅,举止带着古老的贵族礼仪,但苍白的皮肤、暗红的瞳孔、以及偶尔露出唇边的尖细獠牙,无不昭示着他们非人的本质。
餐桌右侧,则是以“巨爪”戈顿为首的狼人代表。戈顿大马金刀地坐在首位,面前放着一个巨大的银质酒桶,里面盛满了散发着浓烈血腥味的暗红色液体(混合了烈酒与某种生物的鲜血)。他正抓着一个同样巨大的、烤得半生不熟、还带着血丝的巨大兽腿,大口撕扯咀嚼,琥珀色的狼眸不时扫视全场,带着毫不掩饰的野性与侵略性。他身旁是几位同样体型魁梧、毛发浓密、气息暴戾的狼人头领,来自不同的部族,但都遵循着最原始的弱肉强食法则,对戈顿保持着敬畏。
在狼人席位稍远些的地方,则是几位笼罩在黑袍或华丽巫师长袍中的身影。为首的是“蛛母”莫甘娜,她静静地坐在那里,兜帽低垂,手中的骷髅骨杖靠在椅边,身前的餐盘里不是食物,而是一些正在缓缓蠕动、发出细微嘶鸣的怪异虫子与盛放在小水晶瓶里的、冒着气泡的诡异药水。她周围坐着几位同样装扮的女巫、亡灵法师以及少数几位气息诡异的黑暗德鲁伊。他们沉默寡言,但身上散发出的诅咒、死亡、腐朽与自然扭曲的气息,却让人不寒而栗。
除了这三股主要势力,长桌末尾和厅堂边缘的一些阴影中,还散落着一些其他黑暗种族的代表:皮肤如同树皮、眼眸发光的黑暗精灵;矮小佝偻、眼神狡猾、摆弄着各种危险机械与爆炸物的地精术士;甚至还有两三个笼罩在浓重阴影中、看不清具体形态、只有一团不断变换的黑暗轮廓的“影魔”……
粗略估算,厅堂内聚集的黑暗生物超过五十位,其中达到金丹期(相当于黑暗种族的亲王、首领、元老级别)气息的,至少有八位!其余也都在筑基中后期!
这是一股足以轻易颠覆一个小国、甚至让当世大国都头疼不已的恐怖力量!黑暗议会千年底蕴,可见一斑!
此刻,这些平时分散在欧洲各地、彼此间也多有龃龉甚至仇杀的黑暗种族高层,因为林枫的到来,因为共同的目标与利益,暂时齐聚于此。虽然表面维持着宴会的礼仪,但空气中弥漫的那种压抑、警惕、互相算计以及……对即将到来的“客人”的复杂情绪,却如同暗流般汹涌。
林枫甚至还“看”到,在大厅的四个角落阴影中,以及上方的穹顶浮雕后,隐藏着至少二十名气息隐秘、带着浓烈杀意的护卫或刺客。他们如同雕像般一动不动,但武器早已在手,随时可以发动雷霆一击。
而在大厅地下深处,他还感知到了更加庞大、更加晦涩的阵法能量在缓缓流动,以及几道极其古老、极其虚弱、却又让人心悸的沉眠气息……
“还真是……群魔乱舞。”林枫收回神识,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这场宴会,从参与者到场地布置,再到暗藏的杀机,无一不在彰显黑暗议会的实力与……下马威。他们想用这种方式告诉林枫:这里是我们地盘,我们很强,合作,我们欢迎;搞事,你也要掂量掂量。
“林枫……”赵灵儿也隐约感觉到了门后传来的众多强大而混乱的气息,脸色微微发白,握紧了林枫的手。
“别怕。”林枫轻轻捏了捏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一群土鸡瓦狗罢了。跟紧我。”
说完,他不再停留,伸手,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暗红色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