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并非一瞬间的巨响与闪光。
那是一种持续的、沉闷到让心脏都要停止跳动的轰鸣,从地底最深处爆发,如同沉睡的远古巨兽发出了垂死的咆哮。紧接着,整座古堡的建筑结构从内部开始崩解,巨大的黑石墙体如同被巨人用重锤反复敲击,先是出现无数蛛网般的裂纹,然后大块大块地剥落、坍塌!
“轰隆隆隆——!!!”
砖石、木料、金属、魔法材料……所有构成古堡的物质,都在那股被引爆的、与地脉连接的狂暴黑暗能量冲击下,化作最细碎的残骸,混合着浓郁的黑暗魔力和各种诅咒、怨念的碎片,朝着四面八方喷射!
爆炸的核心,古堡大厅和地下宝库区域,更是升起一团混杂着暗红、幽绿、漆黑等多种颜色的、直径超过百米的恐怖能量火球!火球翻滚着、膨胀着,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将空气都灼烧得扭曲变形,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啸!
炽热的气浪伴随着冲击波,呈环形向周围疯狂扩散!所过之处,古堡外围那些早已枯萎的古老树木被连根拔起,绞碎成木屑;残存的围墙和雕塑如同纸糊般被撕碎、吹飞;地面被硬生生刮去一层,露出
更可怕的是,爆炸引发了地脉的连锁反应。以古堡废墟为中心,地面如同波浪般剧烈起伏、开裂,一道道深不见底的裂缝如同狰狞的伤口蔓延开来,从裂缝中喷出混杂着硫磺味的黑烟和暗红色的地火!整个伦敦东区的这一片区域,仿佛正在经历一场小范围的地震!
冲天而起的烟尘混合着能量乱流,形成一道灰黑与暗红交织的粗大烟柱,直插伦敦被雾气笼罩的夜空,在几十公里外都能清晰看见!
而爆炸产生的巨大声响和震动,更是瞬间传遍了小半个伦敦城!无数睡梦中的人被惊醒,惊恐地望向东方,以为是发生了恐怖袭击或煤气管道大爆炸。刺耳的警笛声从城市各个角落响起,朝着爆炸地点汇聚。
夜空中,林枫揽着赵灵儿,带着影魔首领,悬浮在距离爆炸中心约五百米的高空,冷冷地俯视着下方化作一片火海与废墟的暮色古堡。
狂暴的冲击波和飞溅的碎石到达这个高度时已经威力大减,被林枫周身的混沌道域轻易挡下、湮灭。
赵灵儿脸色发白,紧紧抓着林枫的手臂,看着下方那毁灭性的场景,呼吸都有些困难。如此近距离目睹一座庞大城堡的彻底毁灭,那种视觉和心理上的冲击,远比之前在宝库内的战斗更加震撼。她能感觉到下方火海中翻腾的混乱能量和无数黑暗生物临死前残留的怨念在哀嚎,让她浑身发冷。
影魔首领更是吓得阴影身躯几乎要维持不住形态,蜷缩在一旁瑟瑟发抖。它知道古堡有自毁机制,但没想到威力如此恐怖!若是刚才慢一步,此刻它已经和那些来不及逃出的血族仆从、低阶幽魂一样,形神俱灭了!它无比庆幸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林枫的目光却并未停留在爆炸本身,而是投向了爆炸火球的中心,以及那喷涌的地火与弥漫的烟尘深处。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不对劲。
古堡的自毁爆炸,虽然威力巨大,引动了地脉,但能量的性质主要是黑暗魔力的狂暴释放和物理结构的崩解。可此刻,在那翻滚的暗红色火球和喷发的地火之中,林枫清晰地感应到,有一股更加隐晦、更加阴冷、更加……熟悉的波动,正在被引爆的能量所引动、唤醒,并且……开始失控地蔓延!
那是——九幽魔焰的气息!
准确说,是他之前镇压、炼化莫甘娜的“永恒放逐之咒”时,残留在古堡地底能量脉络和废墟中的、极其微量的九幽魔焰本源火种!
这些火种本应随着诅咒被炼化而消散,或者在爆炸中被其他能量湮灭。但此刻,在古堡自毁释放的海量混乱黑暗能量、地脉火气、以及无数黑暗生物死亡时爆发的负面情绪和灵魂碎片的“滋养”与“刺激”下,这些微量的九幽魔焰火种,竟然如同落入干柴堆的火星,被重新点燃了!并且开始疯狂地吞噬周围一切可供燃烧的能量——黑暗魔力、地火、怨念、灵魂碎片……甚至开始反过来影响和“污染”爆炸产生的常规火焰!
于是,下方火海的颜色,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
原本暗红、幽绿、漆黑混杂的爆炸火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一种深邃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漆黑之色所浸染、同化!
黑色的火焰,开始从火球核心和地裂缝隙中窜出,如同有生命的黑色巨蟒,迅速缠绕、吞噬着其他颜色的火焰,然后向外蔓延!
这黑色火焰散发着极致的冰寒与毁灭气息,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冻结、然后湮灭!那些飞溅的碎石、金属残骸,一旦被黑炎沾上,不是被烧融,而是迅速失去所有热量和活性,变得灰白、酥脆,然后化为最细微的尘埃飘散!甚至连爆炸的巨响和冲击波,在触及黑炎的区域,都仿佛被“静音”和“吞噬”,变得诡异地寂静!
九幽魔焰,失控了!
虽然只是微量火种被引燃、放大,但以其霸道的“吞噬”与“湮灭”特性,加上下方源源不断的“燃料”(爆炸能量、地火、负面情绪),这失控的黑炎一旦蔓延开来,后果不堪设想!它可能会将整个爆炸区域,甚至更大范围,彻底化作一片生机绝灭、连灵魂都会被冻结湮灭的“九幽死域”!
而且,林枫能感觉到,这失控的九幽魔焰,隐隐与他体内的魔焰本源还有一丝微弱的联系。虽然他可以强行切断,但下方那些被黑炎吞噬的能量和负面情绪,正通过这丝联系,化作一种混乱的“反馈”,冲击着他的心神。虽然微不足道,但也让他感到一丝烦躁。
“魔焰失控了?”赵灵儿也察觉到了下方火焰颜色的诡异变化和那股令人灵魂颤栗的冰寒毁灭气息,担忧地看向林枫。
影魔首领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主……主人!那黑火……是您的……它……它蔓延出来了!”
林枫沉默着,看着下方迅速扩张的黑色火海,眼神闪烁。
九幽魔焰是他以魔尊本源、混沌真意和前世杀戮感悟融合而成,威力固然恐怖,但也带着魔道力量特有的“桀骜”与“侵蚀”特性。平时他能完美掌控,但一旦离体、特别是以火种形式残留在外,又遇到合适的“养料”和“刺激”,确实有失控反噬的风险。
今日连番大战,动用魔焰次数不少,尤其是最后镇压诅咒时,魔焰本源也有消耗。残留在外的火种被引爆的能量滋养唤醒,算是意外,但也暴露出他对魔焰的掌控,在极度复杂的能量环境下,还不够完美无瑕。
“也好。”林枫忽然低声自语,“借此机会,看看这魔焰失控后的极限,也正好……彻底净化此地。”
他没有立刻出手压制或收回魔焰,而是静静悬浮空中,冷眼旁观。
下方,黑色的火焰已经占据了爆炸火球的大半,并且开始顺着地面裂缝和冲击波开辟的通道,向着古堡废墟外围蔓延!
“滋滋滋……”
黑炎所过之处,一切都在“凋零”。土壤失去肥力,化作灰白色的沙尘;残存的植物瞬间枯死、碳化、消散;那些被炸飞到远处的、属于黑暗生物的残肢断臂,一触及黑炎,便迅速干瘪、风化,连一点灰烬都不剩;甚至连弥漫在空气中的黑暗魔力和怨念,都被黑炎贪婪地吞噬,化作其燃烧的养分!
火海的范围在扩大。
三百米……五百米……八百米……
古堡废墟彻底被翻滚的黑色火海吞没,连那些巨大的残垣断壁都在黑炎中无声消融。
火海开始触及古堡外围的树林和荒草地。那些早已适应了黑暗魔力环境、生长得扭曲怪异的树木,在黑炎面前毫无抵抗之力,成片地化作飞灰。地面被烧蚀得下降,露出。
更远处,泰晤士河的河岸也开始受到影响。靠近火海这一侧的河水并未沸腾,而是表面凝结出一层薄薄的、散发寒气的黑色冰晶,冰晶下的河水变得死寂,连水中的微生物和小鱼都瞬间死亡、消解。
而黑炎燃烧时释放出的,并非热量,而是一种吞噬光与热的绝对“冷寂”。以火海为中心,周围的气温在急剧下降,空气中凝结出细小的黑色冰晶雪花,簌簌飘落。这些黑色雪花落在地面或物体上,并不会融化,而是会留下淡淡的腐蚀痕迹。
一片诡异的、燃烧着黑色火焰、散发着刺骨寒意的死亡地带,正在伦敦东区的河畔迅速成型!
空中,已经能看到几架警用直升机和新闻媒体的直升机,在远处盘旋,不敢靠近。探照灯的光柱划破夜空,试图照亮那片翻滚的黑炎区域,但光线一进入黑炎上空,就被扭曲、吸收,变得黯淡模糊。直升机上的人员只能看到一片不断扩大的、吞噬一切的黑暗,以及那冲天而起的、混杂着黑烟的诡异烟柱,通讯频道里充满了震惊和恐惧的报告声。
地面,赶来的警察和消防队早已在数条街区外设立了警戒线,惊恐地望着那片不断逼近的、违反常理的黑色火海,束手无策。高压水枪喷出的水柱,在距离黑炎还有几十米时,就被那极寒气息冻结成冰凌,然后崩碎;灭火泡沫更是毫无作用。所有尝试靠近的车辆和人员,都感到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和莫名的恐慌,不得不连连后退。
“上帝啊……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是普通的火灾!所有仪器靠近都会失灵!”
“温度在急剧下降!这不符合常理!”
“请求支援!需要特殊部门介入!”
混乱在蔓延。
而高空中的林枫,依旧平静。他甚至闭目感应了一下那失控魔焰的燃烧状态和反馈回来的混乱意念。
“以黑暗魔力、地火、怨念为燃料……燃烧效率不错,但过于杂乱,导致魔焰本身也有些‘污浊’,不够精纯。”林枫心中评价,“而且,这种无节制的吞噬和蔓延,会持续消耗火种的本源灵性,最终要么燃料耗尽熄灭,要么彻底失去控制,反噬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