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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寒潭惊变与舌上悬针(1 / 2)

“轰隆——!”

洞府入口处最后一道防御禁制,在数道强横灵力的冲击下,如同脆弱的琉璃般轰然破碎!冰冷的罡风裹挟着殿外的雪粒子猛地灌入,吹散了氤氲的温泉雾气,也吹动了沈璃额前几缕散乱的发丝。

清玄真人当先踏入,枯瘦的身形裹在厚重的玄黑长老袍里,如同从阴影中走出的秃鹫。他浑浊的老眼锐利如钩,瞬间扫过整个洞府——碎裂的药碗、泼洒的药汁、翻倒的矮几,最后,精准地钉在了玉榻之上!

云涯以一种极其屈辱的姿势半躺在那里,白发凌乱,衣衫不整,脸上污浊不堪,脚踝上那枚散发着森然寒气和锁魂符文的青铜环刺目无比!他紧闭着眼,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脖颈处,几缕尚未完全褪去的淡紫色妖异纹路,在苍白皮肤的映衬下若隐若现!

清玄真人的瞳孔骤然缩紧!他身后的妙音仙子也倒吸一口凉气,空灵的面容上第一次出现了难以掩饰的惊愕与凝重。执法堂弟子更是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佩剑。

“沈璃峰主!”清玄的声音如同生锈的铁片刮过石板,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和冰冷的质问,“这就是你所说的……清虚仙尊在‘锁天闭尘阵’中冲击瓶颈?冲击得如此……狼狈不堪?!还有这脚踝上的‘缚仙环’!赤阳师弟新炼的禁器,为何会出现在仙尊身上?!” 他的目光如同毒蛇,在云涯脖颈的紫纹和沈璃之间来回逡巡,“还有仙尊颈间……那是什么?!”

气氛瞬间紧绷如拉满的弓弦!

沈璃背对着众人,肩膀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但当她缓缓转过身,面向闯入者时,脸上所有的疯狂与脆弱都已消失殆尽,只剩下属于明璃峰主的凛然与不容置疑的威严。她甚至向前一步,巧妙地用自己的身形挡住了清玄等人投向云涯脖颈的视线。

“清玄长老,执法堂好大的威风!” 沈璃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石般的穿透力,清晰地压过了洞府内外的风雪声,“强闯我明璃峰禁地,惊扰师尊清修,这就是长老会奉行的‘天律’?!”

她目光如电,直射清玄:“师尊冲击瓶颈至紧要关头,体内旧伤复发,灵力失控暴走,险些走火入魔!若非弟子及时以‘缚仙环’锁住其暴乱灵力,此刻问道峰顶怕已是一片废墟!此环正是赤阳师叔感念宗门安危,特借弟子应急之用!

至于师尊此刻的狼狈……” 她侧身,让开半个身位,指向云涯脸上的污痕和破碎的玉碗,语气陡然转厉,“若非诸位在外强攻禁制,引得洞府震荡,师尊何至于受此惊扰,连静慈师叔辛苦熬制的安神汤药都未能入口,反被泼了一身!惊扰仙尊清修,致使仙尊伤上加伤,这滔天罪责,清玄长老,你担得起吗?!”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将责任反手扣在了清玄等人头上!尤其是提及静慈真人的汤药,更是巧妙地利用了静慈在宗门内德高望重的地位和与云涯众所周知的交情。

被点名的静慈真人适时上前一步,手中托盘上那空了的玉碗无声地诉说着刚才的“意外”。她面色沉静,目光扫过云涯脚踝上的缚仙环和脸上的污迹,最终落在清玄真人身上,声音带着一丝不赞同的叹息:“清玄师兄,行事未免太过急躁了。

仙尊此刻气息虽弱,但体内暴走的灵力确已被暂时压制,沈璃师侄此举……虽显激烈,却也是无奈之下为保仙尊性命与宗门安危的权宜之计。若因我等鲁莽,致使仙尊伤势恶化,甚至道基崩毁,那才是真正的宗门浩劫。”

静慈的话,如同在紧绷的弦上施加了一份沉甸甸的砝码。清玄真人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如同吞了苍蝇。他死死盯着玉榻上看似毫无生机的云涯,又看看挡在面前、气势丝毫不弱的沈璃,以及一旁态度明确的静慈。妙音仙子眉头紧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坠,似乎在感知着什么,并未立刻表态。

“哼!好一个‘权宜之计’!” 清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枯瘦的手指指向云涯,“仙尊状况如此诡异,气息晦暗不明,更兼有……那等妖异之兆(他终究没敢直接点破紫纹,宗门还需仙尊主持况且这个疯女人可能真的会做出什么事来)!仅凭你们一面之词,就想搪塞过去?本座身为执法堂首座,肩负监察宗门之责,必须亲自查验仙尊状况!否则,无法向长老会及全宗弟子交代!”

他话音未落,竟猛地一步踏前,枯瘦的手掌带着凌厉的爪风,绕过沈璃,直抓向玉榻上云涯的手腕!那架势,分明是要强行探查云涯体内虚实!

“放肆!” 沈璃眼中寒光爆射!她一直按在腰间剑柄上的手终于动了!

“铮——!”

一声清越剑鸣响彻洞府!明璃剑并未完全出鞘,仅仅拔出了三寸!一道凝练如实质的冰冷剑气却已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斩向清玄探出的手腕!剑气森寒,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

清玄老脸剧变,万没想到沈璃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他出手!那剑气锐利无匹,让他感到了致命的威胁!他怪叫一声,猛地缩手回撤,身形暴退数步,宽大的袍袖被凌厉的剑气割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沈璃!你敢对执法长老动手?!你这是要造反吗?!” 清玄真人又惊又怒,厉声嘶吼,老脸气得通红。

“清玄长老欲趁师尊伤重昏迷,强行探查,形同逼宫!弟子护师心切,何错之有?!” 沈璃寸步不让,明璃剑虽未全出,剑尖却遥遥锁定清玄,周身灵力翻涌,衣袂无风自动,气势凌厉如出鞘利刃!她挡在玉榻前的身影,如同守护巢穴的凶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煞气。“若长老执意要验,待师尊醒转,自有分晓!此刻,谁敢再上前一步,休怪沈璃剑下无情!”

洞府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执法堂弟子噤若寒蝉,无人敢动。妙音仙子指尖按住了琴弦,目光在剑拔弩张的两人和玉榻上的云涯之间流转,似乎在权衡。静慈真人眉头紧锁,上前一步,似要劝解。

就在这死寂般的僵持时刻——

“咳……咳咳……”

一声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断气的咳嗽声,突兀地从玉榻上传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

只见云涯不知何时艰难地半睁开了眼睛,(装的)长睫上还沾着药汁和血水的混合物,视线模糊而涣散。他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勉强抬起那只未被束缚的手,极其微弱地摆了摆,嘴唇翕动,发出细若蚊呐、破碎不堪的声音:

“清……玄……退……下……璃儿……无……错……”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肺腑里挤出来,带着浓重的血腥气,虚弱到了极致。说完这几个字,他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头一歪,再次“昏迷”过去,那只抬起的手也无力地垂落在冰冷的玉榻边。

这突如其来的“清醒”和“命令”,如同投入滚油中的一滴冷水!

清玄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云涯亲口说“璃儿无错”,还让他“退下”,这几乎坐实了沈璃的说法!他再强行查验,就是坐实了“逼宫”的罪名!尤其还是在仙尊“伤重昏迷”的状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