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没有立刻戳破眼前的幻象。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符合“迷路旅人”身份的、略带疲惫和好奇的笑容,操控小人走上前去。
正在“劳作”的白厄——或者说,自称“卡厄斯兰那”的农夫——闻声抬起头,那双空洞的赤眸看向格林,露出了和之前村民如出一辙的、淳朴而友善的笑容。
“这里是哀丽秘榭,朋友。看你的打扮,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吧?累了的话,可以到村里歇歇脚,大家都很热情的。”
他的反应自然无比,丝毫没有对“格林”这个名字或这张脸产生任何异常反应。
格林心中又是一沉。他继续试探着闲聊,询问关于村子、收成、生活的问题。
面前的卡厄斯兰那的回答滴水不漏,完全就是一个世代居住于此、对家乡充满热爱、思想简单纯粹的年轻农夫该有的样子。
他甚至能兴致勃勃地介绍起不同地块麦子的长势差异,以及村里铁匠的手艺有多好。
格林故意将话题引向一些更宏大的方向,比如。
“我来的路上,听说外面有什么‘黑潮’,很可怕的样子,你们这里没受影响吗?”
卡厄斯兰那的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和一丝庆幸。
“黑潮?那是什么?没听说过。我们哀丽秘榭一直都很和平,粮食够吃,大家和睦,是最好的地方了。”
他的语气充满了满足,没有任何伪装的痕迹。
格林甚至冒险提到了“黄金裔”、“奥赫玛”等词汇。
卡厄斯兰那的反应依旧是纯粹的困惑。
“黄金……裔?那是什么?一种新的麦种吗?奥赫玛?没听说过这个村子啊,附近最大的集市就是河对岸的灰石镇了。”
试探至此,格林基本可以确定,眼前的白厄,其记忆和认知已经被彻底修改了。
他完全融入了这个“哀丽秘榭”为他量身打造的“卡厄斯兰那”的身份,忘记了所有与外界、与力量、与使命相关的一切。
“看来今天赶不到灰石镇了,”
格林故作苦恼地叹了口气,“不知道村里有没有地方能让我借宿一晚?”
卡厄斯兰那闻言,热情地笑道:“当然有!我家就我和父母住,虽然简陋,但收拾一下还能空出个地方。你要是不嫌弃,就住我那儿吧!我看你挺投缘的!”
格林立刻道谢答应。
这正合他意。
夜晚,格林住在卡厄斯兰那简陋却整洁的小屋里。
他趁着对方睡着,仔细检查了屋子的每一个角落。
没有任何武器、没有任何与战斗或特殊力量相关的物品,只有农具、粮食和一些粗糙的手工艺品。
这就是一个普通农户的家。
他一夜未眠,不断尝试用各种方式旁敲侧击,甚至半夜假装梦呓说出一些关键词,但身边的卡厄斯兰那呼吸平稳,毫无反应。
黎明再次降临,金色的阳光洒满村庄。
格林几乎要认为白厄彻底没救了的时候,转机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