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那柄原本藏在靴筒里的、材质普通的匕首。
这些都是他从那个被毁灭的魔族据点中,仔细搜寻出来的。
魔物们显然看不上这些“破烂”,随意丢弃在角落。
但他知道,这些东西对谢楚歌而言,或许有着不同的意义。
他将这些东西一一放在桌上,摆放整齐。
动作细致,与他平日里杀伐果决的形象截然不同。
做完这一切,他最后回望了一眼床上依旧沉睡的谢楚歌,
确保他呼吸平稳,并无异状。
然后,他不再停留,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
并为院落重新布下了一层更隐晦、也更坚固的防护禁制。
回到属于自己的雪霄峰。
这里与他的人一样,终年覆盖着冰雪,寒气凛冽,灵气却极为精纯充沛。
峰顶只有一座简单的殿宇,通体由万年寒冰砌成,晶莹剔透,
映照着天光云影,却也冷清得没有一丝烟火气。
步入冰冷的殿内,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息,
那股一直被他强行压抑的、源自魔窟画面的暴戾之气,才隐隐有再次升腾的迹象。
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冰寒的空气,运转功法,将那翻涌的情绪再次冰封、压下。
他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无尽的雪景,
脑海中却不合时宜地再次浮现出谢楚歌眼角那抹未散的红痕,
以及自己那瞬间产生的、荒谬的“遗憾”。
他伸出手,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冷的窗棂上划过。
触感寒彻骨髓,却无法驱散心底那一点莫名的躁动。
他想起胡玉书偶尔会调侃他,说他将楚歌护得跟眼珠子似的。
他以往从不承认,只觉得那是身为大师兄的责任。
可现在……
他清楚地记得,当看到谢楚歌几乎赤身裸体被魔君压在身下时,
那股几乎要焚毁他理智的滔天怒火。
那不仅仅是对魔族暴行的愤怒,
更夹杂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强烈的占有欲被侵犯的震怒。
仿佛一件他珍藏许久、细心呵护的珍宝,被人用最肮脏的手段玷污、抢夺。
这种情绪,超出了师兄对师弟的关怀。
白景耀不是懵懂无知的少年,他见识过世间百态,
虽醉心剑道,却也并非完全不通人情。
他隐约察觉到自己对谢楚歌的关注,似乎早已超越了寻常的师兄弟情谊。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或许是在千巢虫域,他以杂役之身却展现出惊人魄力与智慧时?
或许是在他三年蛰伏苦修,默默打破灵根常识时?
或许更早,在他刚入内门,用那双清澈又执着的眼睛望着自己,
唤他“大师兄”时?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当谢楚歌遇到危险时,他会不惜一切。
当谢楚歌受伤受辱时,他会暴怒欲狂。
当谢楚歌平静沉睡时,他会感到一种罕见的安心。
甚至……会生出一些不该有的、隐秘的念头。
比如,想看看他哭起来,到底是什么样子。
这个念头再次浮现,让白景耀微微蹙起了眉。
他意识到,谢楚歌对他而言,已经成了一个特殊的存在,一个能轻易扰动他冰心剑魄的变数。
这很危险。
对他自己,对谢楚歌,或许都是。
他需要更加克制。
魔族当前,宗门事务繁多,楚歌也需要时间成长和恢复。
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他将心中那点刚刚冒头的、陌生的情愫,再次强行冰封,埋入心底最深处。
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冰冷,如同雪霄峰上万古不化的玄冰。
他转身,不再看窗外雪景,走向殿内深处的练功静室。
他需要修炼,需要变得更加强大。
只有足够强大,才能守护想守护的一切,
才能将那些不该有的念头,永远地压制下去。
只是,在进入静室前,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望向了流云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