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依旧站在原地。
千米高的树体没有移动,枝叶随风轻摆。一百枚能量果悬在主枝上,纹丝未动。他没有主动传递任何信息,也没有回应外界的探测信号。他只是看着,听着,感知着。
就在地震结束后的第十八分钟,一股极其微弱的波动穿过了大地。它不是能量,也不是声音,而是一种情绪的残留——感激。来自那些活下来的人,来自那些抱着亲人痛哭又转而抬头望天的人。他们在想,是谁让我们提前离开家的?是谁告诉我们不要等警报?
这股波动很弱,像风吹过水面的一道涟漪。但它确实存在。并且第一次,带着明确的方向,朝着大兴安岭深处涌来。
那是信仰的雏形。
楚玄感受到了。他的树皮微微颤了一下,根系深处传来一丝温热。这不是力量的增长,也不是能力的提升,而是一种确认——他不再是孤独的观察者。
人类开始相信了。
但他没有因此改变姿态。没有展开领域,没有凝聚虚影,没有释放任何信号。他知道,这一次的成功是因为灾难尚未真正毁灭文明。一旦未来出现更大的危机,当牺牲不可避免,当利益牵扯复杂,这种信任随时可能崩塌。
现在的重视,也只是开始。
风穿过树叶,发出沙沙声。一枚露珠从叶尖滑落,砸在腐殖土上,溅起微小泥点。远处山脊线上,一只赤狐抬起头,鼻子抽动了几下,然后转身钻进密林。
楚玄的神识仍然覆盖百公里范围。他感知到军方侦察机正在接近缓冲带,携带新型探测设备。他也察觉到地下实验室已经开始分析上次带回的能量样本。这些动作都在预料之中。
他不动。
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会议会召开,争论会出现,有人主张接触,有人坚持封锁。科学家想要研究,军人想要控制,政客则在权衡利弊。
但他不急。
事实已经落地。预言已经成真。迷雾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光透了进来。
只要有一次成功,就会有第二次。只要有人活下来,就会有人记住。
他的根系缓缓收紧,嵌入更深的地层。三千花苞仍在树冠顶端静静孕育,每一个都连接着一个虚拟世界。界内百载已过去不知多少轮回,生死磨砺凝成的道痕记忆沉淀在他的本体之中。
现在还不是用的时候。
风又吹过来,带着潮湿的泥土味。树冠某处,一片叶子边缘轻微卷曲,然后慢慢恢复原状。
军方的飞机在十公里外转向,似乎受到了某种干扰。驾驶舱内的导航系统闪了一下红光,随即恢复正常。
楚玄依旧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