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沉默的赵思妍突然开口:“法律就像一把尺子,只能量得出长度,量不出善恶。”
她调出合同条款的对比图:“从技术角度看,赵东明的合同确实没有违反现行法律。甚至可以说,他把法律的运用推到了极致。”
“极致?”张猛冷笑,“极致地害人?”
“就像一把刀,在厨师手里是工具,在凶手手里是凶器。你能说刀本身有错吗?”
争论越来越激烈。林宸始终沉默着,直到陈建国点名问他:“你怎么看?”
“我在想一个故事。”林宸的声音很轻,“古代有个聪明的商人,总是能在不违反律法的情况下,把对手逼到绝路。县官明知他作恶,却无可奈何。”
“后来呢?”苏晓雯问。
“后来县官说:‘我治不了你,但天理治得了你。’”林宸抬起头,“我们现在面临的,就是这样的困境。”
争论到最后,大家都精疲力尽。
张猛瘫坐在椅子上:“所以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继续害人?”
“不。”林宸走到白板前,擦掉了之前的所有线索,“我们一直试图用法律证明他有罪。但如果这条路走不通,为什么不换个角度?”
“什么角度?”
“证明他不是在经商,而是在犯罪。”林宸写下两个关键词:“行为模式”和“主观故意”。
“你的意思是……”
“如果一个人一次又一次地用同样的手法‘合法’地逼死对手,那这就不是商业行为,而是有预谋的犯罪。”林宸的眼睛在灯光下闪着光,“法律或许无法制裁一次聪明的犯罪,但绝不会纵容一个成熟的犯罪模式。”
陈建国若有所思:“就像连环杀手,单看每一个案子都可能像是意外,但放在一起就能看出模式。”
“没错。我们需要找到更多的‘李永辉’,把点连成线,把线织成网。”
第二天一早,林宸独自去了经侦支队,调阅了近五年所有与投资纠纷相关的非正常死亡案件。
而苏晓雯则联系了心理专家,开始分析赵东明的行为模式是否符合“高智商犯罪人格”特征。
傍晚,林宸带回一份厚厚的档案。他翻开第一页,指着一张照片说:
“三年前,一个建材企业主在签完投资协议后跳楼自杀。当时的经办民警记录了一句话:‘死者临终前说,我签了一份卖身契。’”
照片上,死者的办公桌上摆着一份合同,封面赫然印着瑞丰资本的logo。
窗外,华灯初上。城市的夜晚依然繁华,但专案组的每个人都知道,在这片繁华之下,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悲剧。
而他们的战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