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打湿裤脚时，阿木已经能熟练地辨认出金线莲的气息。
这种曾让他闻之色变的异香，此刻却成了指引方向的路标 —— 羊皮卷上标注的第一处解药藏匿点，就在这片开满金线莲的山谷里。
“小心脚下。” 苏凝霜拨开挡路的荆棘，青衫下摆被露水浸得发暗，“血莲教在草丛里埋了‘莲蕊刺’，针尖淬了蛊毒的汁液。”
阿木用玄铁剑挑开一丛茂盛的金线莲，果然在花丛深处发现数根细如牛毛的银针，针尾缠着半片干枯的莲花瓣，在晨光里泛着诡异的光泽。
他想起那些被蛊毒折磨的黑衣人，手腕不自觉地收紧，玄铁剑将银针尽数斩断。
“这里离青石镇只有三十里。” 赵灵儿展开羊皮卷，手指点在标注着 “黑风寨” 的位置，“我爹说过，那里被血莲教占了三年，寨里的百姓多半中了蛊。”
老者靠在棵老松树下喘息，肩胛骨上的莲针伤口还在渗血，却执意要跟着他们：“黑风寨的寨主曾是我师弟的部下，若他还有良知，定会助我们一臂之力。”
四人沿着山谷穿行，越靠近黑风寨，空气中的血腥味就越浓。
转过一道山梁，阿木突然按住腰间的玉佩 —— 那枚合二为一的玉佩正在发烫，里面封存的金线莲花瓣发出微弱的光芒。
“前面有人。” 他压低声音，玄铁剑悄然出鞘。
密林深处传来铁链拖动的声响，夹杂着压抑的咳嗽。
阿木拨开枝叶望去，只见十几个衣衫褴褛的村民被铁链锁在一起，每人脖颈后都烙着朵小小的莲花印，正被两个黑衣人驱赶着前行。
“是青石镇的王大叔！” 阿木认出其中个跛脚的汉子，正是药铺隔壁铁匠铺的掌柜。
他想冲出去，却被苏凝霜按住肩头。
“等等。” 苏凝霜指向村民们紧握的拳头，“他们手里藏着东西。”
果然，当黑衣人转身去解水囊时，王大叔突然从怀里掏出块锋利的碎瓷片，猛地划向最近的黑衣人咽喉。
其他村民也同时发难，有的用石头砸向对方后脑，有的死死抱住黑衣人的手臂，动作虽笨拙却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
“是百草翁教的防身术！” 阿木想起掌柜曾在药铺后院教过镇上的孩童，如何用最不起眼的东西自保。
黑衣人显然没料到这些被蛊毒折磨的村民敢反抗，一时竟被打得措手不及。
阿木趁机挥剑斩断铁链，玄铁剑的乌光闪过，两个黑衣人的手腕同时落地，惨叫声惊起林间的飞鸟。
“阿木小子？” 王大叔看着眼前挺拔的少年，一时没认出来 —— 那个蹲在药铺后巷整理药草的少年，眼神里多了些他从未见过的坚定。
“王大叔，你们没事吧？” 阿木解开村民们的锁链，发现每人手腕上都有深深的勒痕，与假经卷上人形的束缚印记如出一辙。
“快逃！” 王大叔突然抓住他的手臂，声音发颤，“血莲教的‘莲卫’来了！他们比红衣护法更厉害，能操控中蛊者自相残杀！”
话音未落，山梁后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二十个身披铁甲的黑衣人列成方阵走来，铁甲上镶嵌着完整的血色莲花，脸上戴着青铜面具，面具眼窝处闪烁着绿莹莹的光 —— 那是被蛊虫寄生的瞳孔。
“是‘莲心卫’！” 老者脸色骤变，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这是百草翁秘制的‘破蛊散’，撒在他们的面具上！”
赵灵儿早已搭好短弩，三枚浸过雄黄的弩箭同时射出，精准地命中前排莲心卫的面具。
绿莹莹的光瞬间黯淡下去，莲心卫却像无知觉般继续前进，铁甲碰撞的声响在山谷里回荡，如同死神的脚步。
“他们没有痛觉！” 苏凝霜长剑划出三道青芒，逼退扑来的莲心卫，“攻击他们的关节！”
阿木与她背靠背站成一团，玄铁剑横扫，劈开右侧莲心卫的膝盖铁甲。
那莲心卫轰然倒地，却仍挣扎着伸出手，指甲缝里渗出紫黑色的血液，在地上画出扭曲的莲花。
“用金线莲的花瓣！” 阿木突然想起羊皮卷边缘的小字，“解药要以新鲜花瓣为引！”
赵灵儿立刻扑向花丛，摘下大把盛开的金线莲。老者将破蛊散撒在花瓣上，团成数团扔向莲心卫。
花瓣落在面具上，绿莹莹的光剧烈闪烁，莲心卫们突然发出痛苦的嘶吼，青铜面具下渗出细密的血珠。
“他们在清醒！” 王大叔带着村民们捡起石块，砸向莲心卫的铁甲，“再加把劲！”
混战中，阿木的玄铁剑突然与一名莲心卫的兵器相撞。
那是柄造型古朴的长刀，刀鞘上刻着 “镇山” 二字，与铸剑庐石壁上某柄剑的名字一模一样。
他心头一动，剑尖避开莲心卫的咽喉，转而挑飞了对方的青铜面具。
面具下是张布满皱纹的脸，左额上有块月牙形的疤痕 —— 那是当年玄铁剑前辈亲手刻下的标记，代表着江湖正道的身份。
“李大叔？” 阿木认出这是黑风寨的老猎户，三年前曾送给他一只野兔治病。
老猎户的瞳孔在绿色与清明间剧烈切换，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显然正在与蛊毒抗争。
阿木突然想起《洗髓经》残页上的话，将玄铁剑贴在他的胸口，运起 “气行周天” 的法门。
乌黑的剑身泛起金光，老猎户身上的血色莲花烙印渐渐淡去。
他猛地咳出一口黑血，抓住阿木的手腕，声音嘶哑：“寨…… 寨主…… 被关在…… 地牢……”
话音未落，山梁后突然传来号角声。
莲心卫们如同接到指令，转身就往黑风寨方向撤退，铁甲碰撞的声响渐渐远去。
“他们要去报信！” 苏凝霜望着莲心卫消失的方向，“我们必须赶在他们之前救出寨主。”
王大叔却突然指向老猎户咳出的黑血 —— 那些血液在地上汇聚成半朵血色莲花，与血莲教圣女袍角的图案分毫不差。
“这不是普通的蛊毒。” 老者用树枝挑起黑血，眉头紧锁，“这是用圣女的心头血培育的‘子母莲蛊’，母蛊在圣女体内，子蛊寄生在中者身上，她能远程操控。”
阿木按住发烫的玉佩，突然明白圣女临终前的疯狂 —— 她根本不在乎那些教众的死活，只想让子母莲蛊蔓延到整个江湖。
“解药不够了。” 赵灵儿看着空荡荡的花丛，花瓣已被刚才的混战耗尽，“羊皮卷上说，下一处解药藏在黑风寨的聚义厅。”
四人稍作休整，王大叔带着村民们在原地等待，阿木则与苏凝霜、赵灵儿、老者一起，循着莲心卫的踪迹向黑风寨进发。
越靠近寨门，空气中的血腥味就越浓，道路两旁的树上挂满了骷髅头，每个骷髅的眼眶里都插着半朵干枯的金线莲。
“他们在用活人养蛊。” 苏凝霜的声音冰冷，青芒剑在她手中微微颤抖，“这些都是无辜的村民。”
赵灵儿突然捂住嘴，转身跑到一旁干呕 —— 寨门前的空地上，竖着数十根木桩，桩上绑着中了蛊毒的村民，他们的皮肤下有东西在蠕动，勾勒出莲花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