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诗奴贾岛(1 / 2)

诗奴贾岛:把文字熬成“苦药”,却让千年人都学他“较真”

第一章 开局自带“诗瘾”:从小就把文字当零食啃

唐代宗大历年间,范阳(今河北涿州)的一个小胡同里,住着户姓贾的人家。这家人不算富贵,也就够得上“饿不死,但也吃不太饱”的水平——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温饱线上的挣扎选手”。就在这么个平平无奇的日子里,贾岛出生了。

没人知道这娃将来会成“诗奴”,更没人想到他一句“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能让全中国的文人墨客琢磨上千年。那会儿的贾岛,首先要面对的不是“怎么炼字”,而是“怎么抢过弟弟手里的半个窝头”。

贾家祖上也算有点体面,据说出过几个小官,但到了贾岛爹这辈,早就败落了,只能靠给人抄书、写点小文书混口饭。可惜贾岛爹身体不争气,没等贾岛长到能打酱油的年纪就走了,家里的担子一下压在母亲和几个孩子身上。这日子苦得,用贾岛后来写诗的话说,就是“家贫唯好月,空愧子猷过”——家里穷得只剩月亮能随便看,连朋友来串门都觉得愧疚,拿不出东西招待。

按说穷人家的孩子,要么早早去街头打杂,要么跟着街坊学门手艺,可贾岛偏不。别的小孩在胡同里追跑打闹、爬树掏鸟窝的时候,他蹲在墙角,盯着地上的蚂蚁,嘴里念念有词:“蚂蚁爬……爬什么呢?能不能写成‘蚁穿苔缝绕’?”;别的少年跟着师傅学木工、铁匠,他抱着本捡来的旧诗集,坐在门槛上啃,遇到不认识的字,就跑去问隔壁开私塾的老先生,问得老先生都嫌他“烦”:“贾小子,你咋不问我吃饭没呢?光问字!”

母亲看他这么痴迷文字,既心疼又犯愁。心疼的是孩子懂事,不跟弟弟抢吃的,就抱着本书打发时间;犯愁的是这“毛病”不能当饭吃啊!有次家里断了粮,母亲让贾岛去邻居家借点米,结果他走到半路,看见墙上有人题的诗,站在那儿琢磨了半个时辰,等想起借米的事,邻居家都开始做晚饭了——米没借回来,还挨了母亲一顿轻揍,可他揉着胳膊还嘟囔:“那诗最后一句要是改个‘斜’字,比‘歪’字好听多了!”

这时候的贾岛,还没被叫做“诗奴”,但他已经开始主动把自己“绑”在文字上了。他像个被“诗句”勾了魂的小呆子,眼里没有柴米油盐,只有平仄和韵脚。有人说他“傻”,说他“不务正业”,可贾岛不管——他觉得文字这东西,比窝头还顶饿,比玩闹还有意思。

后来贾岛长到十多岁,母亲实在养不起这么多孩子,又看他一心向文,就把他送到附近的青龙寺出家当了和尚,法号“无本”。母亲以为,寺庙里有饭吃,还能读书,正好遂了他的愿;可她没想到,这一送,送出了个“寺庙里的问题和尚”——别人念经他写诗,别人打坐他炼字,把寺庙当成了“诗歌创作基地”。

第二章 剃度也剃不掉的诗魂:庙里的“问题和尚”

青龙寺的和尚们一开始挺喜欢贾岛的——这孩子安静,不吵不闹,还认识字,能帮着抄经。可没过多久,大家就发现不对劲了:这“无本和尚”,有点“不务正业”。

每天清晨,别的和尚都在大雄宝殿念经,贾岛捧着经卷,眼睛却盯着经卷上的字琢磨:“‘南无阿弥陀佛’这六个字,要是改成诗句,能不能押上韵?”;到了打坐时间,别人都闭目养神,他坐在蒲团上,手指在膝盖上划来划去,嘴里念念有词:“‘松影入禅房’,用‘入’好还是‘落’好?”;就连吃饭的时候,他拿着筷子,盯着碗里的稀粥,都能走神——琢磨“粥”字能组什么诗,结果粥凉了都没喝几口。

寺庙里的住持是个老和尚,一开始还耐心劝他:“无本啊,出家就要专心向佛,别总琢磨那些‘歪门邪道’的诗句。”贾岛低着头,嘴里答应着“知道了,师父”,可转头就把住持的话抛到了脑后。有次住持让他抄《金刚经》,结果他抄到一半,忍不住在经卷空白处写了句“落叶满长安”,还在旁边打了个问号,标注“‘满’字是否太俗?”——住持看到后,气得胡子都翘了,罚他去劈柴挑水,反省三天。

可就算劈柴挑水,贾岛也没闲着。劈柴的时候,斧头落下的声音,他琢磨成“斧破松根响”;挑水的时候,水桶晃荡的样子,他念叨着“桶摇泉脉动”。有次他挑着水往回走,心里琢磨着一句诗,没看路,“咚”的一声撞到了树上,水桶掉在地上,水洒了一地。路过的小和尚赶紧跑过来扶他,问他疼不疼,结果贾岛摸了摸头,第一句话是:“刚才那一下,像不像‘叩松扉’的声音?”——小和尚当场愣住,心里想:“这师兄怕不是被撞傻了吧?”

青龙寺附近有个小山坡,贾岛没事就往那儿跑。他找块石头坐下,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和笔(那时候叫“笔札”),想到一句诗就记下来,想到一个好字就圈起来。有时候刮大风,本子被吹得乱飞,他追着本子跑,像个疯子;有时候下小雨,他淋着雨写诗,衣服湿透了也不在乎,只担心本子上的字会不会被雨水晕开。

有一次,他在山坡上琢磨出一句“独行潭底影,数息树边身”,自己读了一遍,觉得特别好,忍不住哭了——不是因为伤心,是因为太高兴了!他觉得这两句诗,把自己孤独的样子写透了。后来他在诗里写自己这段经历:“二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知音如不赏,归卧故山秋。”——这两句诗我琢磨了三年才写出来,一读就忍不住掉眼泪,如果没有知音欣赏,我就回故乡的山里躺着,再也不写诗了。

这话听着有点“矫情”,但这就是贾岛——对诗歌较真到了极致,每一个字都要熬到满意为止,哪怕花上三年时间。

在青龙寺待了几年,贾岛的诗名慢慢在附近传开了。有人听说青龙寺有个“诗和尚”,特意跑来看他,想跟他讨教写诗的技巧。贾岛倒也不藏着掖着,把自己的小本子拿出来,跟人家分享自己怎么炼字,怎么改诗。有人问他:“无本大师,写诗这么累,你图啥呀?”贾岛想了想,说:“就像你们念经求佛一样,我写诗,就是我的‘佛’。”

可寺庙里的生活,终究还是束缚了贾岛。他想去更大的地方,见更多的人,读更多的诗,尤其是想去长安——那是唐代的都城,也是文人墨客聚集的地方。他觉得,只有在长安,自己的诗才能被更多人看到,才能找到真正的“知音”。

于是,在一个清晨,贾岛收拾好自己的诗稿和简单的行李,给住持留了封信,悄悄离开了青龙寺。他没告诉母亲自己还俗,也没告诉其他和尚自己要去哪里——他只知道,自己要去长安,去追寻自己的“诗梦”。这一去,不仅让他遇到了改变自己命运的人,还让他留下了一个流传千年的“名场面”。

第三章 长安街头的“碰瓷式创作”:一撞撞出千年“推敲”

离开青龙寺后,贾岛一路向西,朝着长安的方向走。他没什么钱,只能靠给人写点小文、抄点书糊口,有时候甚至要靠乞讨过日子。但他一点都不觉得苦,因为他心里有个目标——去长安写诗,找知音。

走了几个月,贾岛终于看到了长安的城墙。站在城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车马,听着街头的叫卖声,他心里满是激动:“长安,我来了!我的诗,终于有地方说了!”

可刚到长安,贾岛就犯了难——长安太大了,人太多了,他一个无名小卒,谁会看他的诗呢?他只能住在最便宜的客栈里,每天出去逛,希望能遇到赏识自己的人。有时候他在街头看到有名的文人,想上去递诗稿,又没勇气,只能远远地跟着,心里既羡慕又着急。

日子一天天过去,贾岛的盘缠快花光了,诗稿也送出去几份,却没什么回音。他有点灰心,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来长安。可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一件“意外”发生了——他撞到了一个大人物,也撞出了自己的“成名作”。

那天傍晚,贾岛骑着一头小毛驴,在长安街头慢慢走。他心里正琢磨着一首新写的诗,题目叫《题李凝幽居》,其中有两句是“鸟宿池边树,僧推月下门”。他觉得“推”字好像有点不对劲,但又想不出更好的字来。他骑着驴,一边走一边念叨:“僧推月下门……僧敲月下门……到底是‘推’好还是‘敲’好呢?”

他太投入了,完全没注意到前面来了一队人马,领头的是当时的京兆尹(相当于现在的北京市市长)韩愈。韩愈的随从看到贾岛骑着驴挡在路中间,还念念有词,赶紧上前呵斥:“大胆狂徒!没看到韩大人的队伍吗?还不赶紧躲开!”

贾岛这才回过神来,抬头一看,只见一队官兵簇拥着一个穿着官服的人,正看着自己。他吓得赶紧从驴上下来,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随从想上前教训他,却被韩愈拦住了。

韩愈早就听说过长安有个爱写诗的和尚,叫无本,觉得眼前这个人可能就是他。韩愈下了马,走到贾岛面前,笑着问:“你刚才嘴里念叨什么呢?是不是在写诗?”

贾岛没想到韩愈这么和蔼,紧张的心情稍微放松了点,他抬起头,说:“回大人,我在琢磨一句诗,‘鸟宿池边树,僧推月下门’,不知道用‘推’字好,还是用‘敲’字好,所以走神了,冲撞了大人,还请大人恕罪。”

韩愈一听,来了兴趣。他站在原地,琢磨了一会儿,说:“我觉得‘敲’字好。你想啊,晚上去朋友家,轻轻敲门,既显得有礼貌,又能在安静的夜里,传出敲门声,让画面更有声音感,不是更好吗?”

贾岛一听,眼睛一下子亮了:“对啊!‘敲’字有声音,还能体现出僧人的礼貌,比‘推’字好多了!大人您说得太对了!”

韩愈看着贾岛激动的样子,觉得这年轻人对诗歌的较真劲很可爱。他说:“你对诗歌这么用心,是个可造之才。走,跟我去客栈,咱们好好聊聊诗!”

就这样,贾岛不仅没被惩罚,还跟着韩愈去了客栈。两个人聊了一整晚,从诗歌的写法,到各自的经历,越聊越投机。韩愈说:“无本啊,你别当和尚了,还俗吧!以你的才华,应该去考科举,当大官,让更多人看到你的诗!”

贾岛听了,心里很感动。他早就不想当和尚了,只是没机会还俗。在韩愈的鼓励下,他决定还俗,改回“贾岛”这个名字,准备参加科举考试。

这次“街头碰瓷式创作”,不仅让贾岛认识了韩愈这个“伯乐”,还让“推敲”这个词成了千古佳话。后来,人们只要提到“炼字”,就会想到贾岛和韩愈在长安街头讨论“推”和“敲”的故事;只要说到对事情较真,就会说“你怎么跟贾岛似的,还在‘推敲’呢?”

而贾岛的《题李凝幽居》,也因为这个故事,成了他的代表作之一。诗里的“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更是成了唐诗里的名句,被人反复吟诵。

贾岛自己也没想到,一次意外的冲撞,竟然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他觉得,这大概就是“诗神”在帮他——只要对诗歌足够较真,总能遇到懂自己的人。

第四章 考场上的“非主流考生”:把答卷写成诗集,越考越“轴”

在韩愈的鼓励下,贾岛还俗了,开始准备科举考试。在唐代,科举是读书人改变命运的主要途径,就像现在很多人挤破头考公务员一样。贾岛觉得,只要考中进士,就能当上官,就能有更多时间写诗,还能让母亲过上好日子——他早就把母亲接到了长安,租了个小房子,让母亲跟着自己享福。

可谁也没想到,贾岛这一考,就考成了“科举钉子户”——从二十多岁考到五十多岁,考了十多次,一次都没中。

第一次参加科举的时候,贾岛信心满满。他觉得自己有韩愈这个“靠山”,又有才华,肯定能中。考试前,他把自己最满意的诗稿反复修改,还拿给韩愈看,韩愈夸他写得好,让他放宽心。

可到了考场上,贾岛却犯了“老毛病”。考题是写一篇议论文,要求结构严谨,论点明确。可贾岛写着写着,就忍不住在文章里加了几句诗,还在旁边标注“此句可改为……”。监考老师走过来看他的答卷,越看越皱眉头——这哪是答卷啊,简直是“诗稿批注本”!结果可想而知,贾岛落榜了。

韩愈知道后,安慰他:“没关系,下次注意,考试要按规矩来,别太任性。”贾岛点点头,心里却不服气:“为什么写文章不能加诗?好的文字,不应该分什么场合!”

第二次考试,贾岛吸取了教训,没在答卷里加诗,可他又犯了另一个错——他写的文章太“实”了,直接讽刺了当时官场的腐败,说“官仓老鼠大如斗,见人开仓亦不走”。考官看了之后,觉得这考生太“刺头”,不懂变通,又把他刷了下来。

第三次、第四次……贾岛一次又一次地参加考试,一次又一次地落榜。每次落榜的原因都不一样:要么是答卷里有“诗句痕迹”,要么是写的内容太直白,要么是因为他跟其他考生“不合群”——别的考生考试前都互相请客送礼,拉关系,贾岛却一个人躲在客栈里琢磨诗,谁也不理。

有人劝他:“贾岛,你别这么‘轴’,跟考官搞好关系,写文章的时候委婉点,肯定能中。”贾岛却摇摇头:“写诗要较真,做人也要较真。让我为了中举,说违心的话,我做不到!”

韩愈也帮他想过办法,给考官推荐过他,可考官们要么觉得贾岛太“怪”,要么怕得罪人,都没敢录取他。有一次,韩愈特意请一个考官吃饭,席间提到贾岛,说他是个难得的人才。考官笑着说:“韩大人,我知道贾岛有才华,可他太痴迷诗歌了,当官不合适啊!您看他,走路都在琢磨诗,万一当了官,处理公务的时候走神,出了差错怎么办?”

韩愈听了,也没办法——他知道贾岛的脾气,劝也劝不动。

贾岛就这样,一年又一年地考,从年轻小伙子考成了中年大叔,头发都白了,还是没中。他的生活越来越穷,母亲也跟着他受苦,有时候连饭都吃不上。有一次,母亲生病了,没钱买药,贾岛只能把自己的诗稿拿去典当,结果当铺老板看了看诗稿,说:“这东西不值钱,还不如一件旧衣服。”——贾岛听了,心里又酸又疼,忍不住哭了。

可就算这么苦,贾岛也没放弃科举,更没放弃写诗。他在诗里写自己的处境:“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我用十年时间磨了一把剑,剑刃上的霜还没试过。今天把剑拿给你看,谁有不平的事,我来帮他解决。这首诗里,满是他的不甘和倔强。

有人说他“傻”,说他“自不量力”,可贾岛不在乎。他觉得,科举是为了让自己有更好的条件写诗,就算考不上,自己也能写诗;但如果为了考中,放弃对诗歌的较真,那他就不是贾岛了。

就这样,贾岛考到五十多岁,还是没考中进士。有人问他:“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考吗?”贾岛笑着说:“考!只要我还能写字,就继续考。就算考不上,我也能在考场上琢磨诗啊!”——这话听着有点“荒唐”,但这就是贾岛,一个被诗歌“奴役”,却乐在其中的“诗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