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的指尖触到第一缕成型的肉身能量时，那股光流便顺着她的意识渗入塑身材料的核心。她没有迟疑，立刻将残存的灵魂印记沉进去，像把一根烧红的铁条插进熔炉。化龙诀的第一段心法自动在体内运转，龙之精血从灵魂深处被唤醒，一滴、两滴……沿着尚未凝固的经脉缓缓流淌，强化骨骼，重塑筋络。
吞天葫悬在她头顶，壶口微微张开，先前吸收的星序能量、光系魔力、风雷残息尽数调出。这些原本互不相容的力量，在葫芦内部已被炼成一道温润的生命流，此刻如雨落下，融入塑身阵的光纹之中。肉身的轮廓开始清晰，皮肤由虚影转为半透明，再一点点染上血色。手指、手臂、肩颈，每一寸都在重组，像是从无到有地重新活了一遍。
陆泽扶着李冰坐在基座旁，两人目光都没离开阵中。李冰仍闭着眼，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呼吸轻得几乎察觉不到。陆泽用肩膀撑住她的后背，另一只手死死攥着自己的衣角，指节泛白。他知道这一关过了，可代价太重。
白云飞靠在门框边，左腿还是一点知觉也没有。他没去管自己，只盯着凌云的身影一点点变得真实。当那具身体终于完全凝实，站直的那一刻，他喉咙动了动，低声说：“成了。”
凌云睁眼。
她的瞳孔是深紫色的，像是把整片夜空揉进了眼里。银发垂落肩头，发丝间隐约有细小的电弧跳跃。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五指一张一合，动作有些生涩，但确实属于自己了。
她试着调动魔力。
体内的回路还没完全通畅，风元素刚引到掌心就乱了节奏，雷弧炸开，打偏了一截，轰在远处石柱上，碎石飞溅。她皱眉，立刻收手，转而内视。十二经络正在适应新的载体，魔力回路与武道内息交错纵横，彼此干扰。她静下心，让意识沉入丹田——那里，吞天葫已化作一枚微缩的金色漩涡，正缓慢旋转，调节着各系能量的流动。
她再次抬手，这一次更稳。
风刃夹着雷光切出，精准命中同一根石柱，直接从中劈开。她点头，随即运转化龙诀，周身浮现出一层淡金色的龙形虚影。一拳打出，地面裂开三尺长的缝隙，尘土扬起半尺高。
“魔法，中级初期。”她自语，“武道，也到了初期。”
声音清亮，不再是从别人身体里借来的回音，而是真正属于她自己的声线。
她迈步走出塑身阵，脚步还有些虚浮，但每一步都踏得认真。实验室的光落在她身上，映出淡淡的影子——这是她第一次拥有影子。
她走到李冰面前蹲下。
陆泽下意识想拦，又停住。他知道这一面必须见。
凌云伸手握住李冰的手。那只手冷得像冰，指尖带着未干的血痕。她没说话，只是把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额头轻轻抵住对方的指尖。
“终于……”她嗓音有点哑，“能以真实的样子站在你面前了。”
李冰的眼皮颤了颤，眼角渗出一滴泪，顺着太阳穴滑进发际。下一秒，她的手指微微蜷了下，像是想回握。
凌云立刻抱住了她。
没有用力，生怕碰坏这具虚弱的身体，只是轻轻地、稳稳地搂住。李冰没睁开眼，但呼吸变了，胸口起伏加快，像是终于肯松一口气。
陆泽看着她们，喉结动了动，什么也没说，只是把李冰另一边的手拉过来，覆在自己掌心，替她保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