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触?”他嗤笑一声,“我是把她从魔域拖出来的人之一。那时候她才五岁,被人用噬心蛊钉在祭柱上,满身是血。”
云绵绵怔住。
“你以为我想让她活?”他声音冷下去,“我只是答应过一个人——不能让云家最后两个血脉断在别人手里。”
空气静了一瞬。
她忽然觉得胳膊上的布条有点烫。
“所以你一直在看着?”她问,“看着我被算计,被逼入绝境,就为了等今天?”
“我不插手,是因为插手会毁了你。”他说,“你能走到现在,靠的是你自己拆了老祖的局,而不是我替你扛下一切。”
她想反驳,张了张嘴,最终只是低头看着那坛酒。
“那你现在来干什么?”她声音很轻,“庆祝我活下来?还是来收尾款?”
洛玄离没答。
他走过来,在她面前单膝蹲下,视线与她平齐。
然后伸手,解下自己右臂那条红绸带。
褪色的布料上绣着一个极小的符文,已经磨得快看不清了。
他把它绕在她右臂的布条外,打了个结。
“以前你说,这是辟邪用的。”他淡淡道,“现在给你,是因为——它本来就是你的东西。”
云绵绵呼吸一滞。
记忆深处浮起一个画面:七岁生日那天,她偷偷把一条新做的红绸塞进洛玄离剑鞘,说:“师叔戴这个,妖怪就不敢靠近啦!”
第二天,那条绸带就系在了他的手臂上,再没摘下来过。
原来……一直都在。
她鼻子突然有点酸,赶紧仰头看天,假装被烟熏了眼睛。
“矫情。”她嘀咕,“一条破布而已。”
“是啊。”他站起身,重新背对她,“破得我都舍不得洗。”
她忍不住笑出声,笑完又咳了几下,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
“喂。”她忽然喊他。
“嗯?”
“如果下次还得往心口扎东西……”她看着那坛酒,没抬头,“你能不能早点来?别等我快死了才出现。”
洛玄离站在原地,很久没动。
风掠过雷池,掀起他衣角。
“下次。”他终于开口,“我提前三年到。”
她笑了,靠在石头上,慢慢滑坐到地上。
手里紧紧抱着那坛醉仙酿。
泥封还没拆。
她知道,有些约定一旦开启,就再也回不到从前。
洛玄离站在不远处,背对着她,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空荡荡的手臂位置。
那里曾经系着一条红绸。
而现在,风穿过布料留下的空隙,像在提醒某种即将失去的温度。
云绵绵仰头望着他背影,忽然说:“你袖子里是不是还藏着一坛?”
他肩头一抖。
“别装傻。”她眯眼,“我闻到了,第二股酒味,藏得挺深。”
他缓缓从另一侧袖中抽出一坛更小的酒,坛身写着:特供版。
“这是……?”
“你十岁那年许愿要喝的。”他把酒放在她脚边,“我没忘。”
她愣住。
那是她某次发烧说胡话时提的——“要是能喝一口特供醉仙酿,我就能一觉睡到飞升那天”。
结果醒来就被当成童言无忌。
可现在,这坛酒就静静躺在她脚边,像是有人真的把她随口一句话,当成了十年之约。
她伸手想去拿,指尖刚触到坛身——
远处雷池水面忽然泛起一圈涟漪。
没有风,没有波动源。
就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水下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