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炸裂的瞬间，云绵绵已经动了。
碎石还没落地，她反手一拽，把那少年往怀里带了半步，雷弧在脚底炸开一圈电光，借力腾空跃向左侧一块悬空岩台。三头黑鳞古龙几乎贴着她的后背掠过，龙爪撕裂空气发出刺耳啸鸣，其中一头撞上她先前站的位置，整块浮岩轰然崩塌，尘浪翻滚。
“咳……”少年被震得踉跄，脸色更白了几分。
“别出声。”云绵绵压低身子，从腰间葫芦里抽出一张泛青的符纸，指尖一搓，符纸化作细丝缠上她手腕，“现在不是咳的时候。”
她话音刚落，空中盘旋的龙影忽然齐齐调头，鼻翼翕张，像是闻到了什么。
云绵绵眼神一凛——糟了，龙涎香的气息没散干净。
她立刻甩出三张迷踪符，在空中划出虚影轨迹。果然，一头古龙猛地俯冲，直扑其中一道残影，撞上岩柱时引发连锁坍塌，暂时堵住了追击路线。
“你还挺会骗龙。”少年靠在石壁边喘气，声音虚弱。
“那当然。”云绵绵回头一笑，“我连系统都能骗，何况是龙？”
她没说的是，脑海里那行小字又闪了：“该抢了，宿主。”
可这次，她不知道该抢什么。
命吗？
她低头看了眼手中碧玉葫芦，瓶塞微微震动，像是里面的东西在躁动。刚才那一战消耗不小，灵力运转已有些滞涩，再打下去，怕是连逃都逃不掉。
“你刚才说拿了龙涎香就得承担后果。”她忽然凑近少年耳边，声音轻得像风吹过，“结果就是全家出动围殴一个七岁小孩？你们龙族也太不讲武德了吧。”
少年抿唇不语，目光却悄悄扫过远处岩壁上的裂痕。
云绵绵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瞳孔微缩。
那些裂缝边缘，隐约有极细的银线闪了一下，像是蛛丝，又不像。
她心头一跳，悄悄催动额头红痣，一丝魔纹之力渗入感知范围。下一瞬，她指尖发凉——那是傀儡丝，而且是用云家失传的“牵龙引”手法编织的控阵痕迹。
有人在背后操控这群龙。
不是愤怒，不是守护，是命令。
就像……放狗咬人。
“有意思。”她收回手，语气轻松，“看来咱们都不是主角啊，顶多算个剧情工具人。”
少年抬眼看向她：“你知道些什么？”
“不多。”她耸肩，“就猜到有人不想让我们活着离开，顺便清理门户。”
她话音未落，头顶岩层又是一震，更多龙影从深渊两侧破土而出，动作整齐划一，如同演练过千百遍。
这根本不是自然苏醒。
这是围剿。
她正要再退，忽然听见天际传来一阵熟悉的破风声——
“咻——！”
一道白影划破烟尘，踩着一把刻满酒壶图案的飞剑疾驰而来，怀里死死抱着个金丝楠木酒坛，脸上写满了“我不想打架但必须跑”的表情。
云绵绵一眼认出那人是谁。
“云砚？！”
老家伙掠至近前，连停都没停，甩手一张轻身符啪地贴在她背上，嘴里嚷嚷：“小丫头，这次真不是云老不帮你！”
说完，调转剑头就往一条隐蔽裂隙冲去，速度快得连空气都扭曲了一瞬。
云绵绵愣在原地。
她看着那道仓皇远去的背影，脑子里嗡了一声。
云砚跑了？
那个嘴上说克扣她月例、暗地里给她药圃种满灵果的老抠门，那个宁可自爆阵法也要掩护宗门撤退的疯老头……
跑了？
她低头摸了摸背上那张轻身符，符纸温热，还带着点酒气。
不是假的。
是真的帮了忙，然后真的跑了。
“他……”少年喘着气开口，“是你的人？”
“算是吧。”云绵绵咬牙，“至少我一直以为他是。”
她盯着那条裂隙，眼神渐渐冷下来。
云砚不可能无缘无故逃跑。
要么是察觉了什么，要么是……被人逼走的。
可问题是，谁能让一个活了近百年的阵法大师连战都不敢战？
她没时间深想，身后龙吟再起，一头古龙已突破封锁，朝她们所在岩台猛扑而来。
“走！”她一把扛起少年，雷弧再次炸开，借轻身符之力跃向更高处的一块浮石。
落地时膝盖一软，差点跪倒。
少年半个身子压在她肩上，呼吸微弱：“你没必要救我……我本就是……守门弃子。”
“哦？”云绵绵冷笑，“那你刚才低头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是弃子？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我只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她追问。
少年闭嘴。
云绵绵也不急，扶他在石缝间坐下，顺手从葫芦里倒出一滴龙涎香，抹在他眉心那道暗金印记上。
“别废话，先续命。”她说，“等你能动了，我再问你十个问题，答不上来我就把你挂拍卖会上卖了，标题就叫‘限量版病弱美强惨龙族帅哥，附赠秘境大门钥匙’。”
少年睁眼瞪她。
“不信？”她眨眨眼，“上个月我拿你同款玄鳞袍碎片拍出了三万灵石，还是匿名竞拍。”
少年：“……”
他想反驳，却发现伤口竟真的开始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