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娴回房里拿了银票,才爬上马车。等他们的马车走上通往三湖镇的官道,安子宁坐的马车早没了影子。普通马车和镖车,毫无可比性。
安子修在安子娴面前,尽量减少存在感,生怕哪句话不对,就会遭来安子娴劈头盖脸一顿怼,他是读书人,骨子里有士可杀不可辱的傲骨。因此,他为了自保,尽量不开口,甘心当哑巴。
安子策属人狠话不多那种,能动手尽量不动口。此时,他整个人都沉浸在自己不是安家子孙的震撼中,一会高兴,一会又伤心。有释然之后的茫然无措,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否四处寻找过自己?
安子娴和安子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马车很快便到了三湖镇门口。安子恒他们跳下马车,安子修看到其他学友,丢下安子恒和安子策,与其地学友说说笑笑,并排而行。
安子恒和安子策目送安子娴他们的马车走远,这才收回目光。四目相对,安子恒笑容温暖如玉,安子策只是扯了扯嘴角,笑容不达眼底。
安子恒拿出一个荷包给安子策:姐让我给你的,她说应该够你用到考秀才了。安子恒口中的姐,自然是安子娴无疑,其他的姐妹,自然没银子给他。安子策接过荷包,当着安子恒的面打开,除了一把铜钱,还有一个小银包。这种最小的银宝一般都是五两。
安子策心中感动,两个月前他到三湖书院读书,安子山送了他五两银子。靠这笔钱他在学校里没受苦,也没有被其他同学刁难,得以安心读书。眼看手中银两已经所剩无几,这回他并不焦虑。
他爷爷卖了十二亩田,卖到九十六两银子,盖个土木结构的三和院绰绰有余。他想爷爷好歹会给他几两银子,那些田是他安子策拼了命挖出来的。不知道是忘了,还是以为他在书院不需要吃喝。他离开家时爷爷一文钱都没给他。
安子策虽然心里很失望,但他性格倔强,爷爷不给,他就不开口要。这么多年爷爷把弟弟妹妹丢给他,一出门就十天半月,从没想过给他留下一文钱。也没想过给他们砍下一些柴,挑下一担水。每次只留下一句话:你是老大,照顾好弟弟妹妹。
刚开始他含泪答应,心中充满了恐慌,对爷爷有诸般不舍,毕竟他还是个半大孩子,就要担起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渐渐次数多了,他就习以为常,恐慌过度就变成了麻木。
他发现带弟弟妹妹也很简单,能找东西就一块吃,找不到就大家饿一顿。不听话就狠狠的揍,多揍几次就听话。哪怕肚子再饿也不敢哭闹。
爷爷出门一阵子回来,也不问他们吃什么?是怎么活下来?偶尔爷爷会带回半袋杂面,或人家答谢的糕点。大多数日子,爷爷空手而去,空手而回,爷爷能混个肚饱。家里的孩子似乎不吃东西也会长大。爷爷几个月不回,他们兄弟姐妹似乎也没有被饿死。
以前他带着弟弟妹妹过日子,那么艰难他都没开口跟爷爷要钱,现在他在书院读书,更加不会开口。安子策拿着荷包,心里五味杂陈。安子娴为什么要帮他?历来这人情债最是难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