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会等来沉默,会等来迟疑,却没想过是这样一句干脆又坚定的答复。
手机还贴在耳边,能清晰听见沈青泽那边隐约的脚步声和机票预订提示音,每一个细微的声响,都让她觉得心里的空缺被一点点填满。
她抽噎着,却努力让声音清楚些,对着听筒轻轻“嗯”了一声,尾音带着哭腔,却满是踏实的暖意。
还好他还记得她。
还好他没有生气。
还好她考上了。
听到沈青泽那句坚定的“等我”,夏念安心里那根绷了一年多的弦,突然“啪”地断了。
那根弦曾撑着她熬过无数个刷题到凌晨的夜晚,撑着她在病床上惦记录取结果,撑着她拨通电话时强压的颤抖,此刻骤然断裂的瞬间,所有的紧张、焦虑、愧疚都跟着卸了力,连带着身体里仅存的那点支撑也一并抽离。
她的指尖先是没了力气,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毯上,听筒里沈青泽的声音还隐约传来,却已经抓不住了。
下一秒,膝盖一软,整个人就顺着冰冷的门框滑了下去,后背贴着墙面时,才感觉到那点凉意穿透了薄薄的连衣裙,可身体里的力气已经空了,连抬手扶住墙的劲都没有。
眼前的光影开始渐渐模糊,书桌上的台灯、墙上的照片,都慢慢变成了晃动的色块,脑子像被一团厚重的浓雾裹住,昏沉感从太阳穴往头顶涌,意识一点点往下沉,最后彻底陷入一片黑暗。
迷糊中,她先是听见了妈妈的声音。
那声音带着熟悉的慌乱,从客厅方向传来,越来越近,“安安?安安你怎么了!”
接着是爸爸的脚步声,急促地踩在地板上,然后有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托起她的后背,指尖带着点粗糙的薄茧,是爸爸的手。
她想睁开眼,眼皮却重得像粘了胶水,只能任由那双手把她扶起来,靠在一个坚实的怀里。
就在这时,地毯上的手机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声响,是沈青泽的声音,比刚才陡然拔高了许多,带着她从未听过的慌乱,像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一样,“夏念安!念念你怎么了?说话!”
那声音穿透了混沌的意识,像一根细细的线,轻轻牵住了她快要飘走的思绪。她想回应,喉咙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在心里模糊地念着。
别慌,我没事……我等你,我会等你……
那根线牵着她,让她在一片黑暗的迷糊里,始终固执地记着这一件事:
他要回来了,她一定要等他。
意识陷在混沌中,夏念安又坠入了那个反复出现的梦魇。
还是那片熊熊燃烧的火海,热浪裹着焦糊味扑面而来,沈青泽的身影就在火光中央,手里的利刃泛着冷光,正朝着自己的脖颈刺去。
以往的梦境里,她只能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一幕发生,只能任由粘腻滚烫的液体喷溅在身上,那温度烫得她心脏都在发抖。
可这一次,在利刃即将碰到皮肤的瞬间,她像是冲破了无形的束缚,几乎是凭着本能扑了过去,双手死死攥住他持刃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他的皮肤里。
没有预想中滚烫的液体,没有刺入耳膜的闷响,只有她掌心传来的他手腕的温度,还有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错愕。
她死死咬着牙,眼泪混着火光里的热气滑落,在梦里一遍遍地喊,“别这样!沈青泽,别这样!”
这一刻,梦魇里的结局好像终于有了一丝改变,那些压在心底的恐惧与遗憾,在这个改写的画面里,终于有了一点被救赎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