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双温暖而有力的手,及时地从旁伸出,稳稳地扶住了飘雪即将倾倒的肩背。
是天琦!
他终于彻底睁开了双眼。那双眸子,不再是令人心悸的血红,也非重伤时的黯淡,而是如同被秋水洗过的寒星,清澈、深邃,带着历经劫波后的沉稳与一丝难以言喻的痛楚与感激。他的动作还有些许僵硬,显然是冰封刚解、身体尚未完全适应,但扶住飘雪的手臂却异常稳定。
他低头,看着怀中气息微弱、脸色苍白如雪、嘴角还残留着血迹的飘雪,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传来阵阵窒息般的抽痛。识海中发生的一切,虽然混乱,但那些清晰的呼唤、那些不顾自身安危的守护、那些冰雪般纯净却炽热的情感……他都“看”在“眼”里,“听”在“心”中。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千言万语,在目睹她为自己付出如此惨重代价后,都显得苍白无力。
反倒是飘雪,在他扶住自己的瞬间,强撑着抬起沉重的眼皮。那双冰蓝色的眼眸,虽然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却依旧清澈。当她看到天琦已然苏醒,眼神清明,气息平稳甚至更胜往昔时,那眼底深处无法抑制地涌现出纯粹的、如释重负的……欣喜。
那欣喜,冲淡了她眉宇间的痛苦与疲惫,让她苍白的面容仿佛都焕发出了一种动人心魄的光彩。
她看着他,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给他一个安抚的笑容,却连牵动嘴角的力气都没有。最终,只是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对他点了点头。
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醒了,就好。
天琦读懂了她的眼神,扶着她肩膀的手微微收紧,指尖甚至因用力而有些发白。他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情绪强行压下,现在不是沉溺于情感的时候,她的伤势必须立刻处理。
他小心翼翼地扶着飘雪,让她缓缓躺倒在云床上。然后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指,点向自己的眉心——那里,是神魂本源所在。他竟是要引动自己刚刚稳固、甚至有所精进的神魂本源与生命龙碑的力量,反哺飘雪!
“不可!” 皓影的意念立刻阻止,“你初愈,神魂与龙碑之力尚未圆融,强行渡入,恐伤及她根本!当务之急是让她自行调息,此地冰脉灵气精纯,对她恢复最为有益!”
天琦动作一顿,瞬间明白了皓影的意思。他关心则乱,差点做了蠢事。他立刻改变方式,双手虚按在飘雪身侧,全力运转《万象归源诀》,不再试图直接渡入力量,而是以一种温和的、引导的方式,帮助飘雪更高效地汲取静室内那精纯的冰脉灵气与生命龙碑自然散逸的生机,辅助她进行周天运转。
同时,他看向皓影和紫璃,声音沙哑却坚定:“有劳二位护法。我需要在此为她疗伤,绝不能受任何打扰。”
皓影郑重点头,日月异瞳银辉更盛,无形的太虚之力将整个静室笼罩得更加严密。紫璃低吼一声,重新伏在门口,如同最忠诚的守卫,煞气内敛,却更加危险。
天琦则闭上双眼,全部心神都沉入对飘雪伤势的辅助疗愈中。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灵气,如同最耐心的工匠,修补着她受损的经脉,温养着她枯竭的识海。
静室内,再次陷入了寂静。只有精纯的灵气流动的细微声响,以及天琦沉稳的呼吸声。
劫后余生,并非终点。
他醒了,她倒了。
守护的天平,在这一刻,悄然逆转。
接下来的路,或许将由他,来背负更多。
但无论如何,他们依然在一起。
这便够了。
(第四十八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