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是他无论以爱还是以伤害为名,都可以肆意捆绑“永远”的那个人。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比刚才那记用尽她全身力气、带着决绝意味的耳光,更让凌云感到一种魂飞魄散的恐惧和毁灭性的打击!那是一种根基被彻底抽离、信仰瞬间崩塌的虚无与剧痛。
他所有的疯狂,所有不顾一切的偏执,所有试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狼狈努力,在这句基于冰冷法律条文和既定事实的、冷静到近乎残酷的陈述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如此荒唐可笑,如同小丑在舞台上声嘶力竭的独角戏!
是啊……
那份签下她娟秀字迹的离婚协议,已经静静地躺在了法院的档案袋里。
解除婚姻关系的诉讼程序,那冰冷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无可逆转。
在法律那严谨而冷漠的层面,他们即将成为擦肩而过也不必回眸的、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永远”?
多么讽刺而奢侈的字眼。连“现在”都已如指间流沙,摇摇欲坠,转瞬即逝,何谈那虚无缥缈的“永远”?
凌云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的脊梁骨和力气,抓住她纤细肩膀的手无力地滑落,在空中划过一道颓然的弧线。他踉跄着后退一步,腰眼重重撞在冰冷坚硬的方向盘上,发出“咚”的一声沉闷声响,却也掩盖不住他内心世界轰然倒塌的巨响。
他抬起空洞的双眼,望着她,望着那双平静无波、却仿佛能洞悉他所有虚弱与不堪的眼睛,一种前所未有的、彻骨的寒意,如同无数细密的冰针,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的每一寸血脉,将他所有残存的怒火、所有不甘的疯狂,都彻底冻结成了尖锐的、无法融化的冰碴,刺得他五脏六腑都在抽搐着疼痛。
她说得对。
残酷,却无可辩驳。
法律上,很快就不是了。
他连用那薄薄一纸婚书作为名义来捆绑她的、最后一点可怜的资格,都即将,并且注定要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