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门仿佛成了一道无形的界限,隔开了两个世界。门内是充斥着消毒水气味、仪器滴答声和病痛的脆弱空间;门外,是温婉紧握着儿子小手、内心波涛汹涌的清醒现实。
琛琛仰着小脸,大眼睛里满是急切和期待,轻轻晃着妈妈的手:“妈妈,我们进去呀?爸爸在里面。”
温婉的指尖微微发凉。理智在疯狂地拉响警报——不要进去,温婉。一旦踏过这道门,意味着什么?是心软的信号?是给了他错误的希望?还是将自己重新卷入那潭早已决心远离的浑水?
她几乎能预见到凌云看到她时,那双眼睛里会迸发出怎样的光芒,那只会让她更加困扰和烦躁。
可是……
她的目光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再次落在那张病床上。凌云闭着眼,脸色是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干裂起皮,往日里冷峻深刻的面部线条因虚弱而柔和下来,却也透着一股易碎感。他的一只手露在被子外面,手背上打着点滴,那曾经在商场上翻云覆雨、签署无数亿级合同的手,此刻却显得无力而苍白。
这副模样,与她记忆中那个永远高高在上、冷漠疏离的凌云,判若两人。
心底某个角落,似乎被极细微地触动了一下,但那感觉太快,快到她来不及捕捉,便已被更强大的理智压了下去。
“妈妈?”琛琛又小声催促了一下,带着不安。
温婉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沉静的决然。
她不是为了凌云而来。她是为了儿子,为了琛琛那双纯净的、盛满了对父亲担忧和期待的眼睛。她不能因为自己的心结,就让儿子留下遗憾。
就当是……完成一个任务,满足孩子的一个心愿。仅此而已。
她调整了一下表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无波,然后,轻轻推开了病房的门。
“吱呀——”轻微的声响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病床上的凌云似乎并未睡熟,或许是一直在半梦半醒间挣扎,这声响动让他眼皮颤动了几下,艰难地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