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应对完媒体，回到病房时，凌云刚做完一轮检查，正疲惫地闭目养神。听到她的脚步声，他立刻睁开了眼睛，目光里带着询问。
“打发走了。”温婉言简意赅，走到床边替他掖了掖被角，“你安心休息，这几天外面应该会消停些。”
凌云看着她眼下依旧明显的青黑，以及眉宇间挥之不去的倦色，心头涌起一阵浓烈的歉疚和心疼。他张了张嘴，想让她回去好好休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他私心地希望她能在身边多待一会儿，哪怕只是看着她的背影。
就在这时，病房门外传来了轻微的敲门声，伴随着一个略显迟疑、却不再像以往那般盛气凌人的声音：
“云儿，婉婉，是我。”
是凌母。
温婉和凌云俱是一怔。凌云下意识地想撑起身子，被温婉用眼神制止。她整理了一下情绪，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凌母。她穿着一身得体的香云纱旗袍，外面披着羊绒披肩，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依旧是那副雍容华贵的派头。但她的脸上，却少了往日的刻板与挑剔，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担忧和……一丝局促。
她的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保温食盒。
“妈。”温婉侧身让她进来，语气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凌母走进病房，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病床上的儿子身上。看到他苍白虚弱的模样，以及背上那厚厚的纱布，她的眼圈瞬间就红了，快步走到床边。
“云儿……你怎么样？还疼不疼？”她的声音带着哽咽，想伸手去触摸儿子，又怕碰疼了他的伤口，手悬在半空，最终只是紧紧抓住了床栏。
“妈，我没事。”凌云勉强笑了笑，安抚道，“医生说了，养养就好。”
凌母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慌忙用手帕拭去，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平复了情绪。她转过身，看向站在一旁的温婉，眼神复杂。
“婉婉……”凌母的声音缓和了许多，甚至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这两天，辛苦你了。”
温婉微微颔首，没有接话。过去的五年，这位婆婆给予她的更多是冷眼和压力，此刻突然的“体谅”，让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凌母似乎也有些尴尬，她将手中的保温食盒放在床头柜上，动作略显笨拙地打开。
“我……我让厨房炖了人参乌鸡汤，最是补气血。”她一边说着，一边拿出碗勺，亲手盛了一碗，汤色清亮，香气扑鼻，“撇清了油的，不腻。云儿现在能吃些流食，喝点汤水最好。”
她盛好汤，却没有直接递给凌云，而是犹豫了一下，转向温婉：“婉婉，你……你来喂他吧，小心烫。”
这个举动，让温婉和凌云都感到些许意外。
凌母是何等骄傲的人，以往即便关心儿子，也多是命令式的口吻，何曾如此“退让”过？她此刻的举动，无疑是一种隐晦的示好和认可——认可温婉此刻照顾凌云的身份和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