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的爷爷“噗嗤”笑出了声,手里的旱烟锅差点掉在地上:
“你这二叔,还不如个奶娃子记性好。”
“不是……”
二叔挠着后脑勺,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咋能……”
他突然一拍大腿,
“哦!肯定是你奶奶教过你!对不对?”
奶奶正给李一摇蒲扇,闻言笑着摇头:
“我可没这本事,我连自己名字都认不全呢。”
三叔抱着个大西瓜从厨房出来,闻言切了块递到李一面前:
“小青云厉害啊!比你二叔强多了,他当年背这首诗,背到半夜还把‘霜’念成‘双’呢。”
“你懂啥!”
二叔梗着脖子辩解,却忍不住凑到李一面前,
“再念一遍我听听!要是真记住了,二叔把这个月的工钱都给你买糖葫芦!”
李一刚要开口,却被爷爷按住了:
“行了,别难为孩子。”
他望着天边的星月,突然叹了口气,
“这诗好就好在‘思故乡’三个字上,你二叔当年在部队里,半夜睡不着,就总念这句。”
二叔的脸突然红了,挠着头去帮三叔分西瓜,嘴里嘟囔着:
“谁说我念了……”
李一咬着西瓜,甜丝丝的汁水顺着嘴角往下淌。
他望着二叔笨拙的背影,又看了看手腕上若隐若现的玉兰印记,突然觉得这首从小听到大的诗,此刻竟有了不一样的味道——
原来无论在哪个梦里,哪个身份,总有些东西是共通的,比如这月光,这乡愁,还有身边这些吵吵闹闹的温暖。
夜风突然凉了些,奶奶把薄毯盖在他腿上,蒲扇摇得更轻了。
李一望着星空,跟着二叔刚才的调子,轻轻念起了那几句诗,声音小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月光洒在凉席上,像铺了层薄薄的霜,把整个院子的笑声和蝉鸣,都裹进了这夏末的温柔里。
三叔抱着半个西瓜凑过来时,嘴角还沾着红瓤,见二叔正被爷爷打趣,突然拍着胸脯道:
“小青云,别跟你二叔学那些酸诗,三叔教你认星星!天上的星星可比字儿有意思多了!”
李一刚啃完一块瓜,闻言仰着小脸望夜空——皓月当空,清辉把大半星光都压下去了,只有几颗亮得扎眼的星子还在闪烁。
他故意眨巴着大眼睛,奶声奶气地问:
“三叔,天上星星都躲月亮后面去了呀,没几颗呢。”
“谁说的!”
三叔立刻指着西方天际,那里有颗星亮得像块碎钻,
“你看那颗!最亮的那个,这叫大毛愣星!”
他说得斩钉截铁,还特意加重了“大毛愣”三个字,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名字。
李一嘴角差点抽搐——那分明是金星,傍晚出现在西方叫长庚星,清晨在东方叫启明星,怎么到三叔这儿成了“大毛愣”?
他正想开口,却见三叔又指向东南方一颗亮星,得意洋洋地补充:
“那是二毛愣星!比大毛愣瘦点,脾气却爆,专管夜里的豺狼!”
“那是天狼星……”
李一在心里默默纠正,看着三叔一本正经的样子,突然觉得比观云亭的幻境还有趣。
“还有三毛愣呢!”
三叔掰着手指头数,
“要等天快亮的时候才出来,跟大毛愣二毛愣凑成三兄弟,专门照护赶早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