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良也笑了下,笑得有点僵。
车颠得厉害,合文俊和张驰轮流扒着车窗往外看。林子里没什么动静,只有雨水打叶子的声音。
“刚才那炮真解气。”合文俊说。
“解气没用。”张驰握着刀柄,“那日本人没死。”
“你怎么知道?”
“死人不会放信号。”
“啥信号?”
“乌鸦叫。”张驰眯眼,“那是他们暗号。”
合文俊皱眉:“你还懂这个?”
“我爹教的。”张驰冷笑,“绿营那时候抓细作,就靠听鸟叫。”
两人正说着,前头突然传来喇叭声。
是杨雨光的指挥车在按喇叭,短两长。
这是紧急集合信号。
所有车立刻减速靠边,熄火。
杨雨光跳下车,大步走到王皓这辆车前,一把拉开门。
“听着。”他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像钉子,“刚才那炮是警告。但他们还在跟着。我没看见尸体,说明主力没伤。接下来十公里都是山路,最容易设伏。你们待在车里别动,枪放在手边。我要是下令趴下,你们就立刻卧倒,明白吗?”
王皓点头:“明白。”
“还有。”杨雨光看向李治良,“那箱子,贴身抱。谁要抢,你就拿命挡。”
李治良嘴唇动了动,最后只说了一个字:“好。”
杨雨光转身走了,军大衣甩得呼啦响。
车重新启动,速度更慢了。每过一个弯道,都有侦察兵提前下车探路。
雨一直没停。
宫本太郎躲在山背处的一处岩洞里。手下三人围在一起,伤员蜷在地上呻吟。他蹲在洞口,手里攥着武士刀,刀鞘上有道新裂痕。
他望着远处蜿蜒的车队,眼神冷得像冰。
刚才那一炮,不只是火力压制,更是羞辱。对方根本不给他近身的机会,直接用炮轰,把他当老鼠打。
他不怕死,但他不能死在这里。
任务还没完成,金凤钗还在车上。
他摸出怀里的梅干,放进嘴里。咸味在舌尖化开,让他清醒了些。
他低声对剩下两人说:“换路线。走老鹰嘴崖,抄近道去吊桥。”
“那里没路。”
“有路。猴子都能过。”
“可车队过不去。”
“我不用车队。”宫本太郎站起身,“我要他们停下来。”
他收起刀,转身走进雨里。
身后,伤员的呼吸越来越弱。
没人回头看一眼。
车队继续前行,拐过一个急弯,进入一段陡坡。
路变得更窄,一边是山壁,一边是深谷。谷底有条河,水流湍急,白沫翻滚。
杨雨光的车开在最前面,忽然又按喇叭——三短一长。
这是发现敌情。
所有人立刻警觉。
王皓抓住洛阳铲,雷淞然把手伸进袖子,李治良死死抱住箱子。
车缓缓停下。
杨雨光站在车顶,举起望远镜。
前方五十米处,桥头有一堆碎石挡在路上。不大,但足够让车队停住。
他放下望远镜,骂了一句:“妈了个巴子。”
这不是意外塌方。
是人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