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还在飘，碎石往下掉。王皓站着，半截铲柄横在身前，眼睛盯着前方。他手抖了一下，虎口裂开的地方又渗出血来。
宫本跪在地上，头低着，肩膀一抽一抽。他咳出一口血，慢慢抬起胳膊，手指抠进石头缝里，一点一点把自己往上撑。
他站起来了。
右腿断了，拖在地上，走一步滑一下，但他还是往前挪。他弯腰捡起武士刀，刀尖拄地，借力往前走。脸上全是灰和血，可那双眼睛还睁着，死死盯着王皓。
雷淞然从墙角爬出来，一把把李治良往后拽：“你别动！”
他自己往前走了两步，枪端起来，手指搭在扳机上。合文俊也站直了，枪口对准宫本胸口。张驰拄着刀，单膝撑地，咬牙站起来，刀横在颈侧。
杨雨光靠在墙上，左腿流血，手里的棍子没松。他喘着气说：“这人……真是个铁打的？”
史策站在王皓身后，左手攥着算盘残片，指节发白。她没说话，只盯着宫本的脚步。
宫本离王皓还有五步。
四步。
王皓往前走了一步，铲柄指着宫本。
“你还想打？”他说。
宫本不答。他抬起刀，刀尖指向王皓。
王皓突然侧身，铲子往地上一拍。一股风带着碎石和灰土冲过去，扑在宫本身上。宫本闭眼那一瞬，王皓冲上去，铲柄末端撞在他胸口。
宫本后退两步，脚下一滑，单膝跪地。
他抬头，还想站起来。
张驰的刀已经架到他脖子上。
“别动。”张驰说。
宫本喉咙里咯咯响，像是想笑。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地上的刀。然后他松开了手。
刀掉了。
他整个人往前一扑，倒在台阶上，不动了。
雷淞然走过去，踢了踢那把武士刀：“死了？”
没人回答。
王皓转身看其他人。他抹了把脸，血混着灰，在脸上划出一道红印。
“都还好吧？”他问。
雷淞然点头：“还活着。”
李治良从墙角挪出来，走路一瘸一拐。他走到王皓身边，声音发抖：“哥……咱们……是不是快出去了？”
王皓没说话。他抬头看前面的墓道，黑乎乎的，看不出多远。他往前走了一步，手摸着岩壁，指尖碰到一道刻痕，停了一下，又继续走。
史策走到他旁边，低声说：“他死了，可路还在。”
王皓点点头。他把半截铲柄插进腰带里，弯腰捡起一块碎石，在掌心蹭了蹭，往前走。
张驰收刀入鞘，杨雨光拄棍跟上。合文俊把枪塞回怀里，回头看了一眼球本的尸体。
雷淞然拉起李治良：“走了，别看了。”
李治良被他拽着往前走，脚步踉跄。他回头看了眼宫本，忽然说：“他……到最后都没喊疼。”
没人接话。
七个人沿着台阶继续往下。
脚步声在墓道里回荡。
王皓走在最前，手摸着岩壁，指尖碰到一道刻痕。他停了一下，没说话，继续往前。
转过一个弯，前方出现微弱的光。
像是灯。
又像是反光。
王皓抬起手，示意大家停下。
他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一片碎陶片，对着光看了看。
陶片边缘有划痕，像是被人磨过。他用手指蹭了蹭，发现上面沾了一点油渍。
他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
光变亮了。
他看见一扇门。
石门不高，刚好够一个人弯腰进去。门缝里透出光，不是火把那种晃动的光，是静的，蓝灰色的，像天快亮时的颜色。
王皓伸手碰了碰门边。
石头冰凉，但有一丝震动，像是里面有东西在转。
他回头说：“别靠太近。”
史策走到他身边，手里捏着罗盘。指针不动，卡在正北。
“不对劲。”她说。
王皓点头。他从怀里掏出金凤钗，拿在手里看了看。钗子没反应。
他把钗子收回去，从地上捡了块石头，朝门缝里扔进去。
石头落地的声音很轻，像是掉进了棉花堆。
门没动。
光也没变。
王皓蹲下身，把手伸进门缝。
指尖刚碰到门槛，里面突然传来一声响。
咔。
像是齿轮咬住了。
他立刻缩手。
几根细铁丝从门顶垂下来，离他的手指只差一寸。
“机关。”他说。
史策凑过来，眯眼看了看：“不是箭，是线。”
“线上有东西。”王皓说。
他从地上捡起另一块石头，轻轻抛过去。
石头碰到铁丝，发出叮的一声。
头顶的岩壁突然裂开一条缝，一个铜球滚出来，砸在地上，碎了。
一股白烟冒出来，碰到地面就嘶嘶响。
“毒。”史策说。
王皓点头。他从腰带上解下布条，绑在手上，又把洛阳铲剩下的半截杆子递给她：“你拿着。”
史策接过，没说话。
王皓趴在地上，一点点往前蹭。他用铲柄去挑那根铁丝，轻轻一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