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浸湿了鬓角的头发。
陆靳深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看着她流泪,看着她空洞的眼神,看着她如同破碎瓷娃娃般的脆弱,心头的怒火与那丝陌生的刺痛交织缠绕,最终化作了一句淬着寒冰的审问:
“什么时候的事?”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鞭子一样抽打在林晚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
林晚闭上眼,更多的泪水涌出。她知道,审判来了。
“说话!”陆靳深失去耐心,一把攥住她纤细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你瞒了我多久?!嗯?!”
林晚被他扯得生疼,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她睁开泪眼,迎上他盛满怒焰和怀疑的眸子,声音如同蚊蚋,却带着一种心如死灰的平静:
“一个多月……婚礼前……那次……”
果然!
陆靳深眼底的风暴更甚:“所以,从那个时候,你就知道了?一直瞒到现在?林晚,你真是打得好算盘!是不是想着等肚子大了,就可以用这个孩子彻底绑住我,绑住陆家?!”
他的话语,像一把把烧红的刀子,狠狠捅进林晚的心脏,然后残忍地搅动。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刚刚失去孩子的父亲,是如何用最恶毒的心思来揣度她这个刚刚失去孩子的母亲。
心痛,远远超过了身体的疼痛。
“我没有……”她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声音破碎不堪,“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我怕……”
“怕?”陆靳深冷笑,打断她,“怕我知道后,不会要这个孩子?还是怕我知道后,会影响你们林家的利益?!”
他猛地甩开她的手,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厌恶:
“收起你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利用一个未成形的孩子来达到目的,林晚,你让我觉得恶心!”
“……”
林晚彻底失去了所有声音,只是睁大眼睛,空洞地看着他,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滚落。
原来,在他心里,她竟是如此不堪。
原来,失去孩子的痛苦,在他眼中,也只是她博取同情的戏码。
心,死了。
在这一刻,伴随着那个未曾谋面的孩子,一起死了。
她不再看他,也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转过头,将脸埋进枕头里,肩膀因为无声的恸哭而微微颤抖。
陆靳深看着她这副彻底放弃辩解、如同失去灵魂的模样,胸口那股无名火燃烧得更加炽烈,却莫名地堵得他发慌。
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口,转身,大步离开了病房。
“砰”的关门声,如同最终的判决,重重砸在林晚的心上。
病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和那无边无际的、冰冷的绝望。
手术室外的审判结束了。
他判定了她的罪。
而那个无辜逝去的小生命,仿佛从未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