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的一切都没有变。极简的线条,黑白灰的色调,昂贵的家具,冰冷的空气。曾经让她觉得窒息的压抑感,此刻却像是熟悉的老朋友,将她层层包裹。
林晚没有停留,径直朝着楼梯走去。她现在只想回到那个属于她的、小小的客房,把自己藏起来,舔舐伤口,或者,就这样任由自己在寂静中慢慢腐朽。
“你的房间换了。”陆靳深的声音自身后响起,阻止了她上楼的脚步。
林晚身形一顿,缓缓转过身,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除了空洞以外的表情——一丝疑惑和警惕。
陆靳深走到她面前,目光平静无波,像是在陈述一项既定的工作安排:“主卧旁边的次卧已经收拾出来了,以后你住那里。”
不是商量的口吻,是命令。
林晚的心猛地一沉。主卧旁边的次卧?那意味着离他的空间更近,意味着她将更难以避开他,意味着她连最后一点可怜的、属于自己的角落都要失去?
“为什么?”她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问。
陆靳深看着她眼底的抗拒,语气淡漠,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专制:“方便‘照顾’。”
照顾?
林晚几乎要冷笑出声。是方便监视吧?方便掌控她的一切,确保她不会再“瞒”着他任何事情?
她看着他冰冷的、不带一丝情感的眼睛,知道反抗是徒劳的。在这个由他制定规则的牢笼里,她没有说不的权利。
她不再说话,沉默地转过身,朝着他指示的那个方向走去。
那间次卧,果然比之前的客房更大,更精致,甚至带有一个小小的起居室。窗户正对着后院那片精心打理却毫无人气的花园。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洒进来,照在柔软的地毯上,却驱不散房间里的冷清。
这里的一切,依旧透着陆靳深的审美——冷感,奢华,没有一丝烟火气。
王姨将她的少量物品搬了进来,小心翼翼地问:“太太,您看还缺什么?我再去准备。”
“不用了,谢谢王姨。”林晚轻声说,走到窗边,看着外面。
王姨叹了口气,默默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林晚一个人。
她看着玻璃窗上自己模糊的倒影,苍白,消瘦,眼神里是一片荒芜的死寂。
归笼了。
从医院的病房,回到了这个更大、更华丽的牢笼。
而看守她的人,就在一墙之隔。
未来的日子,仿佛可以看到尽头,是一片望不到边的、冰冷的灰暗。
她抬手,轻轻放在依旧平坦却空荡的小腹上。
那里,曾经有过一个微小的、短暂的存在。
如今,只剩下无尽的虚空,和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沉重的、名为“陆太太”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