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走到床边,坐下,拉过被子盖住自己,连头也蒙住,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那无处不在的、令人作呕的窥探。
黑暗和密闭带来了一丝短暂的安全感,却也让她更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此刻的处境——她不仅是陆靳深法律上的妻子,是他失去孩子的母亲,更是他囚禁在精美牢笼里、用无数隐形经纬束缚住的,真正的囚徒。
没有自由,没有尊严,甚至连悲伤,都必须是符合他预期的、可以被监控的。
时间在压抑中缓慢流逝。
傍晚时分,房间门被敲响。
林晚掀开被子,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脸上的表情恢复成一片死水般的平静。
进来的是王姨,她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神色有些不安:“太太,该喝药了。这是先生特意吩咐中医开的方子,说是对您恢复元气最好。”
林晚看着那碗浓黑、散发着苦涩气味的药汁,没有说话。
王姨将药碗放在床头柜上,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几乎是耳语般飞快地说了一句:“先生刚才打电话回来,问您今天有没有按时吃饭、吃药……还说……让您别想着糊弄过去。”
说完,王姨像是生怕多待一秒,匆匆离开了。
林晚的目光落在那碗药上。
看,他甚至不需要亲自确认。一个电话,就能知道她是否“听话”。
她伸出手,端起那碗药。碗壁温热,却暖不了她冰凉的手指。
她没有犹豫,仰起头,将那一碗苦涩的液体,一饮而尽。
浓重的药味在口腔和喉咙里蔓延,让她几欲作呕,但她强行压了下去。
放下空碗,她拿起旁边的水杯,漱了漱口,然后重新躺下,背对着那些隐藏的镜头,闭上了眼睛。
反抗是徒劳的,至少在拥有足够的力量之前。
她需要活下去。哪怕像一具行尸走肉,哪怕尊严被踩进泥里。
只有活着,才有可能等到离开这座囚笼的那一天。
哪怕那一天,遥不可及。
夜色,透过未拉严的窗帘缝隙渗入房间,将她和这个布满经纬的囚笼,一同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