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失去孩子不是终点。
原来,没有最坏,只有更坏。
他正在用这种方式,一点点地磨灭她作为“人”的痕迹,将她彻底变成一个依附于他、没有灵魂的附属品。
时间在绝望中缓慢流逝。
傍晚,王姨送晚餐进来时,看到林晚依旧保持着蜷缩在窗边的姿势,一动不动,像是化成了那里的一部分。
“太太,您多少吃一点吧……”王姨的声音带着哽咽。
林晚没有反应。
王姨叹了口气,将餐盘放在小茶几上,默默退了出去。
夜色渐深,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远处城市的霓虹透过玻璃,投下模糊而扭曲的光影。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门被推开了。
陆靳深站在门口,走廊的光线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他没有开灯,就那样站在阴影里,看着蜷缩在窗边、如同被遗弃小猫般的林晚。
他走了进来,脚步很轻,停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寂静。
“准备绝食?”他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漠,“用这种方式抗议?”
林晚依旧没有动,也没有回答。
陆靳深似乎失去了耐心,他迈步上前,蹲下身,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黑暗中,他的眼睛如同狩猎的猛兽,闪烁着幽冷的光。
“林晚,别挑战我的耐心。”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危险的意味,“你的命,你林家的未来,现在都系在你是否‘听话’上。收起你那些无用的骨气和眼泪。”
他的指尖用力,捏得她下颌生疼。
“吃饭,或者,我让宋城停止对林氏下个季度的所有资金支持。”他给出了选择,一个她无法拒绝的选择。
林晚空洞的眼底,终于泛起一丝波澜,那是被现实碾碎后的、麻木的痛楚。
她看着他,在昏暗的光线下,看着他冷硬如雕塑的轮廓。
然后,她极其缓慢地,点了点头。
陆靳深松开了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很好。”
他转身离开,如同来时一样,没有多余的话,也没有丝毫温度。
林晚维持着抬头的姿势,直到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才缓缓地、僵硬地站起身,走到小茶几旁。
餐盘里的食物已经冷透,凝结着一层白色的油脂。
她拿起勺子,舀起一勺冰冷的粥,送入口中。
机械地咀嚼,吞咽。
像完成一项任务。
眼泪,终于无声地滑落,滴落在冰冷的粥里,混在一起,被她一同咽下。
窒息的半径之内,连悲伤,都必须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