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医生，你如何解释你与证人林晚之间，超越普通医患关系的频繁接触？”
“你未经院方批准私自化验病人药物，是否违反了医院规定和行业准则？”
“你协助一名被合法收治的精神病人逃离医疗机构，是否意识到这是严重的违法行为？”
面对这些尖锐的、甚至带有陷阱性质的问题，程砚的表情始终平静。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清澈而坚定。
“我与林晚女士的所有接触，均发生在诊疗时间或合理的查房时间内，有完整的医疗记录可供查阅。所谓的‘频繁接触’，源于我对她异常药物反应的持续关注和调查。”
“私自化验确实不符合常规流程，但在发现可能涉及严重刑事犯罪（非法使用管制类药物）的情况下，优先获取关键证据以防止其被销毁，符合更高层面的职业伦理和公共利益。我已就此向相关部门做出说明并愿意承担相应程序责任。”
“至于协助逃离……当医疗机构本身成为非法拘禁和犯罪的实施场所，当法律途径因人为阻碍暂时无法有效运行时，采取紧急措施保护受害者生命安全，是公民的责任，更是医生的天职。我相信，法律最终会对此做出公正的评价。”
他的回答，有理有据，不卑不亢，既坚守了专业立场，又扞卫了道德良知。辩护律师几次试图打断或引导，都被程砚用更严谨的逻辑和更清晰的事实挡了回去。
林晚透过无声的屏幕，看着程砚在各方质询下，始终保持着那份医者的从容与知识分子的风骨，眼眶微微发热。他承受的压力，一点也不比她小，但他挺住了，用他的专业和勇气，为她，也为真相，筑起了一道坚实的壁垒。
程砚的作证持续了很长时间。当他最终获准离开证人席时，法庭内似乎陷入了一种短暂的沉寂。他的证词，如同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陆靳深及其同伙精心编织的“合法治疗”伪装，露出了
屏幕画面切换，程砚的身影消失在通道口。
林晚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些。她端起已经凉透的水，喝了一口，冰凉的感觉让她更加清醒。
接下来，会是谁？
她的目光重新投向屏幕。法庭内似乎在进行短暂的休庭。法警调整着被告人的位置，律师们在低声交谈。
然后，她看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在法警的押解下，从侧门走进了法庭，走向了那个她刚刚离开不久的证人席。
是宋城。
他同样穿着囚服，身形似乎比之前更加瘦削，但脊梁挺得笔直。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神平静地扫过法庭，最终落在审判席上。与陆靳深那刻意维持的、冰冷的平静不同，宋城的平静，更像是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坦然，与深藏于底的、无法言说的复杂。
林晚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宋城的证词，会揭开怎样的真相？他作为卧底的身份，他那矛盾重重的行为，又将如何在这庄严的法庭上，得到最终的诠释与审判？
她紧紧地盯着屏幕，盯着那个站在证人席上、侧影沉默而孤绝的男人。
法庭内，无形的风暴，似乎因他的登场，即将再次掀起。